一晃王超到海南已经有两个月了。得知黄中英辞职去美国的消息,蔡晴也是两个月后才知道。
那天彭东升把她叫到办公室说:“你那在珠江农机公司工作的黄科长现在怎么样了?”
蔡晴想也没想:“还好啊。”
彭东升说:“怎么个好啊?”
“不就在广州上班吗。”
彭东升从鼻音里发出哼哼两声:“看样子你和黄中英不是什么远房亲戚,人家去了美国也不告诉你?”
蔡晴一听,初感到愕然,继感到失落,极度的失落。她没想到黄中英去美国这么大事王超都对她只字未提,可想而知她在他心目中没留下丁点位置?一时她觉得自己被这世界彻底遗忘了,不由倍感悲楚。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彭东升办公室的,她走到三楼屋顶的平台上,站在曾和王超一起对过话的地方,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香蕉林……
她想:“原以为王超和黄中英会走到一起,所以自己只能把痛苦埋在心中去祝福他们永远幸福,没想到黄中英走了,她走了王超心里一定会像自己失去王超那样痛苦?对了,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也就把痛苦埋在心里不愿和别人诉说,自然也就不会打电话跟我说黄中英走了。”
想到这里,蔡晴突然眼睛一亮:“既然黄中英走了,那王超不就孤身一人了吗?我为什么不在他痛苦的时候来到他身边,去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心呢?”
一想到这里,蔡晴激动起来,心情也莫名的好起来,就三步并作两步的从楼上小跑下来,跑到街上一公用电话亭打王超的传呼。
王超一会就把电话回了过来,一看电话号码,是江西宜乡打过来的。
蔡晴一抓起电话就说:“超哥,你回江西了?”
“是的。”
“是去休假吗?”
半天,王超回了一句:“不是,我爸突然得病逝世了。刚开完追悼会。”
“啊,怎么会这样?超哥……你……你别太难过啊?自己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蔡晴忽然感到王超太可怜了,刚刚失恋,父亲又去了,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赶过去到他身边才是最紧迫的事啊?
于是她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超哥,你不要难过,我明天就把金三角公司的工作辞了,我要到海南去陪你,好吗?”
王超听了,急忙劝阻道:“你来海南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和你在一起!”
“别发傻,我到海南才这么短时间,业务都没有开展起来,我现在都担心在这样下去连吃饭都成问题,你来了怎么办?”
“吃水都行,超哥,我不会拖累你。我到那里开个杂货店养着你。我能吃苦。
王超想了想说:“这不是吃苦的问题,我是有单位的人,公司领导会经常到海南检查工作,到时发现我带一个女人在海南,会认为我不努力工作,搞不好就真会调离销售科的。”
“你没结婚怕什么?”
“这和结婚没关系,我们销售科那么多结了婚的,有哪个带老婆驻点的啊?蔡晴,这样真不行,再说你在金三角公司呆了那么长时间,业务都很熟了,这样一走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听到王超这些话,蔡晴仿佛掉到了冰窟窿透心凉。
“你真的不要我来吗?”蔡晴最后一次绝望的问道。
“不要来,蔡晴。我要陪妈妈说些话,就这样了,再见。”
放下王超的电话,蔡晴又重回悲哀。
蔡晴想:“难道真的像别人所说,爱一个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爱,不爱一个人就有很多很多理由。王超说那么多不让她去海南的理由,那就说明他心里真没有我啊。”
迈着沉沉的步子,蔡晴回到公司。
一进门就碰到彭东升正和张才谈着事,她就向张才打个招呼:“张老板好。”
“张老板好,彭老板就不好啊?”彭东升嬉皮笑脸道。
蔡晴不理他,准备走过他们身边到柜台里面去。却被张才叫住:“小蔡,你留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蔡晴就停下脚步听张才说话。
“小蔡,现在公司经营情况很差,彭经理准备裁减一些人……”
“是要把我开除吧?”
“不不不,没这个意思,虽然我现在知道你不是黄中英什么亲戚,但你毕竟是王超介绍来的,何况在公司里呆了这么多年,业务也熟了。就想在深圳设立一个分公司,把sz市场搞起来。但现在分公司缺了一个坐镇的,我就想到了你。怎么样,去深圳发展行吗?”
蔡晴听了,大脑飞速一转,连忙答道:“行啊,没问题。”
张才继续说道:“你同意就好了,你这几天就准备一下,到深圳去看看市场,再找找门面。”
“行,我明天就出发。”蔡晴绽开笑脸回答道。
彭东升一看到蔡晴那难得的迷人笑脸,心里就痒痒了。心想:“到了深圳,这个嫩鸡子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在金三角太不方便了,周围除了乡里乡亲,还有老婆家的人像卧底一样看着我,搞得我像饿鬼守着一盘红烧肉不能吃,那滋味太难受了。”
张才哪里知道此刻彭东升在想着这些鬼心思?他继续对蔡晴说:“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我在金三角公司的股份准备撤了,以后你就和彭经理好好合作吧?”
蔡晴没想到张才还有这样的动作:“张老板,怎么了?你干嘛不做了?”
“沙场事忙不过来,没有精力管这些事。就这样,我走了。”说完,张才就和彭东升打下招呼,就走了。
其实,张才要撤股,是有缘由的。自成立金三角公司以来,每年年终分红,看不到几个钱,这对于精于资金使用率的张才来说,觉得这样玩没意思。再说他想起王超曾对他说过彭东升在账目上的一些不干净,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点阴影。想来想去,他觉得和彭东升分了这朋友还可能保得住,再说自己也落个清净。只是他在和彭东升提出撤股时提出两个要求,一是他那在沙场工作的几台装载机,还享受合作时的待遇:免费维修、配件按进价核算;二是到深圳组建一个分公司,让蔡晴去管理。他这样做,对他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他纯粹是要帮帮王超,他觉得王超是个好人,不帮他,他心里觉得好内疚。而帮王超,只能在蔡晴身上体现。至于蔡晴能否做起来,那只有看她的造化了,反正,他帮王超只能帮到这里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原以为要蔡晴到深圳开公司的主意,彭东升会从中作梗,没想到他一口答应,这真出乎他的意料,搞得张才还一下感动起来,觉得彭东升还不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可蔡晴却是爱恨两不忘的人。当她一听张才要她去深圳管理分公司,首先的想法就是要努力工作,好报答张才的知遇之恩。可后来又听到张才说他要撤股,并且她将来的老板就是彭东升一个人时,心里的想法又变了,她想:“这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害了我的超哥,看我如何收拾你?”
第二天,蔡晴就到深圳了。几天以后,她找到了门面,地址就在深南大道旁边的大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