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卫分别后，叙灯火一路无言。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她终于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他是故意恶心我的。”

“他？”

君言愣了一下，还以为对方是在说自己，却见少女侧脸严肃，骤然惊觉她其实是在指刚才那名道士。

“他？”君言有些意外，“他不是挺友好的吗？”

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基于一路走下来要是不说些什么，可能会很无聊的想法，他还是反问，而且他对此也有些惊讶。

“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听起来没什么，他可是在挑我的痛处呢。”

叙灯火一脸闷气的，似乎还没有气完。

“我确实是不理解。”君言确实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因缘。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君言又等了一会儿，叙灯火还是没有开口，他忍不住问：

“喂，你不说了？”

“说什么？”叙灯火一脸古怪。

“你和他因缘的际会。”君言挑眉说。

“咦？”叙灯火翻了翻白眼，“现在是来查我的家底吗？”

看情况她是不想说的。

不按常理出牌啊，君言以为接下来会听长篇大论的牢骚。不过也好，他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将注意力移到街道上。

这具有条街道上，可以说是人挤人了，那热闹程度不下于现代的步行街，不过这里卖的东西可是不敢恭维。

有一些摊贩前放着一个又一个笼子。

笼子之中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有一些有两个头，有一些牙齿锋利得可怕，有一些就是长有翅膀却又不是鸟类或是昆虫。

这些动物，君言只在一些神话、小说的描述里有所闻见。

而且──

“那是半兽人吗？”

君言看见一名长有狐耳的少女穿得花枝招展，站在一个古楼式建筑门前，向着街道上的人招手连连，笑语嫖然的。那脸颊和身材比起君言在电视里看见的明星要漂亮得多了。

“干嘛？”叙灯火嘻嘻一笑，突然提起了兴致，负着手前弯身倒着走，“感兴趣吗？那可是青楼哦，你要是进去，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沉迷其中，被吸干精气──也就是生命力。”

“……第一次见，这真的是存在吗？那种兽耳娘之类的。”

“那可是妖怪。”

叙灯火瞥了那边一眼，“本质上和你体内的东西差不多吧，反正都是魔法端的东西。”

“那是不是也有精灵存在？”君言自小就有些喜欢那种住在森林里，长相精致的金发帅哥美女，“就是耳朵尖尖的那一种。”

“存在啊。”

叙灯火随口回答。

君言没有意料之中的喜悦，反而觉得轻描淡写过头，没有多少实感。

“他们已经很稀有了，现代社会和他们相性不合，但这些剩下的血脉都很纯，都是魔法的高手，在协会之中享受很高的待遇，也占有不轻的份量。”

“这个世界──呃，我是指魔法端，是由协会管理的吗？协会就叫协会，没有其他名字？”

“狮心王协会，也叫魔法协会，但一般都会简称为协会，因为那听起来更有格调，而且全称听起来和魔法没有多少关系。”

还有这种原因？君言脸色古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他以为会是更权威一些的名字和理由。

“好，我们到了。”叙灯火说，停住了脚步。

君言差点没反应过来，险些就撞到叙灯火。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来到了幽暗的巷子。这巷子只有零星的几人在，他们靠在墙上有些在四处张望，有些则在闭目养神。

而这巷子里横着一根从墙边延伸出来的铁枝，挂着一个陈旧的木招牌。

招牌上画有一只九条尾巴的猫，大概是喻意着猫有九条命的意思，而旁边则以英文草书书写了“cat cafe”几个字。

“这是猫咖？”君言以店名作出解读，眉头深深皱起。

这家伙大晚上拖我来猫咖？还是一条魔法街上的猫咖？君言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是猫咖。”叙灯火否定。

她直接推门而进，那门动的时候发出一阵铃响。

确实不是猫咖。

甚至和咖啡厅也扯不上任何关系。

君言跟进去后，映入眼里的就是密密麻麻，琳琅满目的货架，看起来像是书店似的，货架上放着各种货品，有一些类似草药的东西，也有一些昆虫、爬虫类的尸体，看起来更像是一家中药店。

但没有那种浓厚的药味。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大概是烟熏过吧，君言左看看右看看，心想这店主也是挺喜欢恶作剧的，特地取了那么一个不相称的店名。

“这地儿是药店吗？”

君言随口一问，却见叙灯火脚步不停地往里边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那些货架之间，像是被这家店吞了一样。

“喂，你等等我！”

君言喊了一声，手肘不经常碰到货架，仔细一看却是一陀干掉，状似粪便的团状物。

该不会是屎吧？君言眼角抽搐。

他边用力拭擦着手肘的位置，边往深处走去，却见叙灯火已经走到了柜台前。柜台后没有人影，君言走近一看看见那里有一张很高的椅子，高度几乎和柜台桌子等同，两边也有扶手，像一张儿童椅。

“喂，猫呢？”叙灯火敲着柜台，左右张望，“又偷懒去了？”

君言呆住，一般人会“猫呢？”这样子喊人吗？

但，他很快就知道答案──

叙灯火敲了好几下桌子都没有回应，最后直接用手拍起桌子来，用劲之大叫整个柜台都动摇了起来。

“哈……来了来了。”

终于有应答的声音。

回答前，有一声长长的呵欠。

带着些许奶气气，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嗓音，而这个声音来处奇怪，竟然是从柜台旁的货架上传来的。

货架距离天花板只有很窄的空间，绝对藏不下一个人。

──一个婴儿也不行。

就在君言为此感到奇怪，盯着那个空间时，货架和天花板之间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呃……”君言擦了擦眼睛。

不是人的脑袋，而是猫的脑袋。

一只猫出来露了面。

应该是一只英国短毛猫，通体灰蓝色，腮也是鼓鼓的，看起来很胖，但穿着衣服，围住围裙，就像是书店的店员一样。它身体矫捷跃地到柜台上，麻利地坐到椅子上去。它走路只用了后腿，像个小矮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