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拐杖，我就是你的拐杖。
童谣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真想请季老医生来？”
“别拿老人家出来压制我，多了就不管用了。”
“你倒是聪明。”
童谣扶着轮椅站起来，季岩伸出右手，整个人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童谣抓住他的手臂，因为脚使不上力气，只能依靠这个人。
她敢确定，如果他突然松手，她绝对立马倒地不起。
“想不到，你还挺重的。”
童谣脸色微红，默默不言。
当一个女生被男人说体重挺重的，多半是会脸红，童谣把这种感觉归属到了不好意思的那一类。
他笑笑，脚慢慢走。
“待会儿，你自己先试着走几步，我再看你的伤势。”
童谣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到双杠那里。
童谣站在双杠中间，两只手搭在上面。
季岩站在一旁，神色认真。
“你试着迈出脚，不用害怕，我会在旁边，你不会摔倒的。”
童谣听着他的话，咬紧牙关，看着前方十米不到的路，明明就只是两三分钟的路程。
她硬是迈不出一步来。
一个人站在原地，有心无力，才一会儿，就鼻尖就冒出了汗珠。
男人走上来，声音柔和几分：
“你还没有接受术后训练，迈不出步伐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害怕。”
童谣没有看这个人，她铁了心，要走几步，不知道某种强大的力量诱惑着她，童谣咬破唇，皱眉看着前方，手紧紧抓着杆，手心都是汗。
“啊！”
手底打滑，童谣摔了一跤，重重倒在地上。
季岩冲过来，顾不上男女有别，抱着童谣放到椅子上。
童谣觉得自己的腿那儿，骨头跟要碎了一样。
“好痛啊。”
季岩手放在童谣的小腿上，随便一个地方按了按，眼神深邃：
“这里痛吗？”
“没感觉。”
“这儿呢？”他上了一点。
童谣捂着腿，脸色惨白：“还是没有感觉。”
季岩手又稍稍往上移了一点，童谣依旧没有反应，最后，他不得已，拿把剪刀剪开了她的裤子。
裤子被剪开，膝盖那儿红了一大片。
“刚才撞到膝盖了，你为什么不说？”
季岩皱眉，往红肿的膝盖那儿捏捏，童谣疼的直抽凉气，整个人的脾气都不好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病人哪里痛，你都看不出来，你还算什么国内顶尖的骨科大夫？假的吧？”
“你可以质疑我的为人，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职业水平，你这是在侮辱我。”
童谣微微一笑，“季医生，我可没有侮辱你，很明显你是在自取其辱。”
季岩噎住，没法儿反驳。
小姑娘露出落井下石的得意笑容，他站起身，拔出一支针筒，往里头注了些不明液体。
童谣看见这场景，全身的警觉细胞都涌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
“你嘴巴太能说了，我给你打点麻醉，这样你就能够安分一点，我就可以好好研究你了。”
男人把针拿高，借着光线弹弹，童谣脸色又白了几分，激动地破口大骂。
“我又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不能随便乱对我下麻醉药，你这是犯法的，你就是个庸医。”
“随你怎么说。”
季岩缓缓走过来，童谣想要逃跑，可是，腿一点力都用不上，她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姓季的，我要告你。”
“告我什么？”
“我要告你乱用药，我要告你虐待病人，我要把你告得身败名裂。”
童谣狗急跳墙，男人却只是蹲下来，凝视她生气的样子，非但没有害怕，还笑了。
他居然还笑了。
这样说个变态吧？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我待会儿就从这里跳下去，我要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要你坐牢。你别过来，听见没有！变态！神经病！！！！！”
“骂完了吗？心里舒坦了？你真是我遇到过的最难搞的病人。”
季岩拿着针，瞥一眼童谣的细胳膊。
“把胳膊露出来，我给你打点止疼的进去，骂得这么厉害，估计多疼都给忘记了吧？”
止疼的？
又说是麻醉？
童谣看着这人无辜的样子，真是想一拳头砸过去。
“你确定这里不是麻醉？”
“确定以及肯定。”
童谣看着男人崩溃的神情，自顾自地卷起衣袖，现在是刚刚开春，她穿了两件病服，里面一件紧的长袖，外边又一件外套，特别难卷起来。
迫于无奈。
童谣脱下外套，卷起长袖，露出纤细白皙的胳膊。
被一个大自己不了几岁的男医生，这样看着脱衣服，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氛围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童谣麻利地脱掉衣服，捂在手里，作出防卫的姿势。
季岩看破不说破，用棉球沾沾酒精，往胳膊那儿抹了抹，吹散酒精：“我要是把你弄疼的话，你就直说。”
童谣不屑一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就是打一针，有什么疼的，你别以为我跟那些小屁孩一样蠢。”
季岩闷笑，对准她的胳膊，一针扎下去。
季岩见童谣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果然是不怕的，换做别的人，早就哇哇大叫，说要糖啊或者温柔一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眨一下。
“饿了吗？快到下午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季岩走到办公桌上，拿起笔，仅仅只听见笔滑动的声音，就已经可以联想到男人的笔龙飞凤舞的场景。
童谣穿好衣服，没好气道。“弄完了吗？弄完我就回去了，我那边有吃的，不用你好心。”
“弄完？都没有开始，怎么就弄完了？”
季岩拿着本本，靠在桌子边，修长的腿在童谣眼睛里晃。
“你伤的可不比一般人，你的恢复时间还要更长，你要是想彻彻底底地恢复，你就得听我的，听我的话，好好治疗，不要乱使小性子。”
乱使小性子？
她乱使什么小性子了她？
这人有病吧？
童谣忍不住，终于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我说医生，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使小性子好吗？是你，要不是你三番两次针对我，我至于找你麻烦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我，碰上你这么个倒霉鬼！”
季岩垂下眼，轻轻呢喃：“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