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童谣冷讽笑着,叹了一口气,尽是嘲弄。
“为什么?”
“你利用我,激怒我,剁了陈玉明的手指,好拿这个缘由把我告上法庭,当做逼我妈离婚的筹码,当做逼死我妈,成全你和陈玉明那个贱人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童谣冷冷说着,语气冷冰冰的,不带一点儿感情。
她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个又一个钉子,把童穆这个伤心失忆的中年男人,钉在十字架上,不能挣脱,备受煎熬。
“谣谣,爸爸……爸爸真的知道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爸爸好痛苦,爸爸真的好痛苦啊……”
“痛苦?老天爷有时候瞎了眼睛,有的时候,又那么的公平。你欠我妈的,原来不是不还,只是没有到时候。”
“还有。我永远记得你说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会出轨,还不是因为我妈生不出儿子,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儿。”
“童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童谣说完,关了手机。
留童穆那个中年失意的老头儿,自己独自伤悲去吧。
童谣回家的途中,坐着公交车,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蠢。
按道理,她就不应该跟他说话,不应该跟他说她恨他的原因,不应该给他自己不恨他的念想。
她怎么可能不恨他?
在她最痛苦,最无助,最无依无靠的时候,他呢?
他在和她的情人相亲相爱,根本就不顾她的死活。
如果这样她都还能够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还能够原谅他的话,那她估计就和畜生没有什么分别。
她不想当畜生,更不想妈妈在黄泉底下,死不瞑目。
童谣下了车,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她就径直去了超市,买了一些吃的生鲜蔬菜,还有瓜果之类的,在家里屯着,免得饿。
出了超市,拐进小巷,越过长长的巷子,瞥见院子的那棵大榕树,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昏暗的路灯下,有两个影子凑在一块儿,吸引住了童谣的目光。
“……”
“你没事吧,小孩儿,你快点醒醒,小孩儿,你快点醒醒,你没事儿吧,你醒醒吧,别睡了,你快点醒醒。”
童谣冲过去,瞥见童峦脸色惨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白笙抬头,瞥见童谣惊慌又愤怒的神情,默默松开了手。
“童谣,他晕过去了。”
童谣抱住童峦,发现他的身子烫的吓人,这个天气这么冷,他身上发着高烧,又穿的这么少。
这个蠢货是存心想要找死吗?
想要找死,也别死在她家门口,行不行?
童谣撇下东西,抗起童峦笨重的身体,往家里走去。
白笙木讷地,捡起童谣买的几袋东西,跟着进了屋子。
童谣把童峦扶到床上,拿来体温计,给他含着,转身又跑进厨房,烧起热水,晾凉了,又找出自己平时备着的退烧药,连着湿毛巾,一同端进房间,给他喂下。
童峦烧到三十八度,到了半夜一点多的时候,身上出了一阵汗,温度也降了下来。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
张开干皱的嘴唇,眼眶红红的:“姐……姐,我这是在哪里啊。”
童谣把热水递给他,又给他换了一条毛巾敷上。
“这句话得问你自己,你要是想死的话,麻烦离我远一点,不要死在我这里,不然我要倒霉。我可不想当杀人凶手。”
童峦抿了抿唇,喝一大口下去,喝得太急,把自己给呛着了。
童谣没好气抢过杯子,把他搞湿的地方又擦了一下,不满咕哝:
“你这个犊子是专门故意来找我茬的是吧?你们家出事儿了,关我什么事儿,我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你们倒好,今天找一群人来堵我,明天找个人来中伤我,大后天还拖个病患到我这儿,故意传染我是不是?臭小子,你说是不是?”
换做是以前,童谣这么说,童峦必定二话不说怼回去。
他可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主,脾气大着。
可是,今天,童峦只是静悄悄握紧杯子,愣了几秒,抬头看着童谣,开口喃喃道:“姐姐,我……不,你不是我姐姐,我不是爸爸的儿子,我的爸爸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是个野孩子,我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什么?!
童谣怔住,望向童峦痛苦的神情,这不像装的。
他不是童家的孩子?
童峦知道童谣并不清楚事情的真实状况,就把自己知道的了解到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他说了陈玉明的一堆破烂事儿,说了陈玉明和童穆的近况,说了陈玉明和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的那些苟且的事情,说了童灵接受不了爸妈离婚,妈妈出轨的事情,一气之下,竟然选择割腕自尽。
血流了一整个浴缸都是,红红的,很是鲜艳,很是恐怖。
童谣对于这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小孩儿,她以前习惯了他大大咧咧,臭不要脸的样子,突然忧伤颓废起来,她还真是不太习惯。
童峦也没有什么心思打打闹闹,把心里那些憋着的话,通通说了出来,给个人倾听了以后,心里觉得舒服多了。又吃了两片药,稀里糊涂地就睡过去了。
童谣拿着东西,出了房门,这才留意到客厅的沙发里,一直坐着个女人。
一个活在她噩梦里的女人。
不。
确切的说,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女鬼。
心肠歹毒,面目狰狞,三番两次想要她的性命的女鬼。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滚出我家!”童谣指着大门口,冷冷看着坐立不安的白笙。
白笙站起来,望着童谣,满怀歉意:“童谣,对不起。”
对不起?
童谣无奈一笑,“你们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要来跟我说对不起,不觉得很可笑吗?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道歉你都不愿意,更何况你要我的命,要我孩子的命,要我们一家三口的命。白笙,就冲这样的深仇大恨,我还怎么原谅你?我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当然,我没有这个能力。”
白笙注视着神情冷漠的童谣,咬了咬唇,“童谣,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你一定有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