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前一周,大家都陷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因为王祝升说,这次考试的成绩会和期中考试的成绩算在一起,作为开家长会时候的重要依据。
班级里早上迟到的人少了,上课睡觉的人少了,晚自习迟到说话的人也少了。
周一的时候,各科老师就把考试范围都说完了,一部分人哀嚎着怎么这么多,一部分人胸有成竹,按计划复习。
周三下午,有两节数学课。
数学老师五十多岁,长得很高,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班级里的同学都说,数学老师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班草级的大帅哥。
数学老师人很好,脾气也很好,但是听说这只是表象,他发起火来特别恐怖。
大家平时上课睡觉,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课上睡觉的不超过三个人,他一定要把睡觉的人都叫起来,让他们和大家一起学习。
数学课刚上课,老师就强调了这两节课内容的重要性,让大家一定要好好听课。同学们疯狂点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细致的讲课,只是眼睛时不时的会往靠墙那边的后排的某个地方瞟一眼。
一道例题讲完后,大家抓紧在本子上做笔记,消化刚刚讲完的内容。
在往某个方向瞟了无数次后,数学老师终于忍不住用粉笔敲了敲黑板,“睡觉的同学把眼睛睁开!”
班里同学同时抬头,顺着老师的眼光往靠墙那边的后排看。
陆宇轻轻推了推身旁的人,“塵哥,数学老师让你把眼睛睁开!”
迟塵毫无反应。
陆宇又推了推,这次加重了些力道,“塵哥!”
迟塵一动不动。
陆宇没办法,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塵哥!我们野狗小分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已经被老史头锁定了,他的白色小型武器已准备,你再不起来就要被他爆头了!”
班里同学听不见陆宇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看见,陆宇说完,迟塵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他黑发微乱,右侧脸颊上泛起了红印子,像涂了大块腮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双眼迷离,无神的盯着某一个方向不动,大家都知道,这是迟大佬正在加载他的清醒程度中。
但是数学老师不知道。
看见迟塵起来了,他满意的放下了刚掰完的短小粉笔头,重新换了个新的粉笔,准备讲下一道例题。
大家看见迟塵起来了,也都纷纷转过头,准备继续听讲。
迟塵嗓音低沉沙哑,在这沉默的氛围中却格外清晰,“陆宇,你刚才说,谁要抱我?”
想了想,他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老史头?”
数学老师:“……”
全班同学:“……”
陆宇:卧槽!尴了个大尬!迟塵你他妈还不如不把眼睛睁开!睡死得了!
数学老师白净的脸黑了,说出来的话温柔缓慢,陆宇却听出了一种死亡的味道。
“迟塵,陆宇,你们俩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
两节课数学课后,迟塵和陆宇跟着数学老师一起去办公室。
沿途有人和史老师打招呼,史老师笑着点头回应,陆宇在他身后也笑着摆摆手,享受着这种受人瞩目的感觉。
迟塵懒洋洋的跟在他们身后,不时的吸吸鼻子,看上去有点难受。
“迟塵。”叶弥鹿跟上他的脚步。
“嗯?”他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感冒了吗?”
“嗯。”
“吃药了吗?”
“没,不想吃。”
“我听说,生病不吃药会变傻的。”
迟塵皱了皱眉,似是在思考她这话的真实性。
叶弥鹿看见他认真的样子,笑了,“骗你的。”
迟塵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叶弥鹿不明所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不会是要揍她吧?
“姑姑。”
“啊......?”
叶弥鹿声音微颤,他这一声姑姑,她怎么觉得这么瘆得慌呢?
“我生病了。”
“我知道。”
“我难受。”
“我不难受。”
“......”迟塵喉头动了动,再次强调,“我难受。”
好吧,叶弥鹿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我给你买药?”
“嗯。”
“你哪难受?”
“嗓子疼,鼻子不通气,浑身没劲儿。”
“还有吗?”
“头疼,没食欲,想睡觉。”
“屁股还麻不麻了?”
迟塵目光危险地看着她,警告似的,“叶弥鹿!”
“叫姑姑干嘛?”她露出了明灿灿的小白牙,脸上两个小梨涡深现。
她坦荡荡的迎上了他的目光,湿漉漉的眼睛如被清泉浸过得黑玛瑙,又亮又润。
迟塵的心没由来的一震。
“喂!你俩搁那互瞅啥呢?赶紧走啊!”陆宇把双手比成喇叭状,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大喊。
叶弥鹿从这姑侄情深的场景中脱离,突然想起来地理作业还没取回来发,也不知道刚才和他说话耽误了多长时间,她撂下一句“我先走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大步往办公室赶。
迟塵看着她匆匆走开的背影,低啧了一声,深情似奇似喜。
她不再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遇人就躲,反而还会上前几步,玩闹似的蹭蹭你的头。
他这姑姑,还挺有意思的。
下午放学,叶弥鹿出校门给迟塵买药,在校门口遇见了付纯。
付纯和她那些时髦的姐妹们说再见,小跑到叶弥鹿身边。
“吃饭了吗?”
“没呢!”
“一起吃饭?”
叶弥鹿放弃了买完药再去食堂吃饭的念头,点头说好。
吃完米线后,付纯带着她去奶茶店买奶茶,里面排队的人有点多,排到她们这儿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叶弥鹿为了不耽误一会儿上课,和付纯说她要先去趟药店。
“你去药店干什么?”
“给迟塵买药。”
“他咋了?”
“感冒。”
付纯不理解,“他感冒为什么自己不去买药?”
“我是他姑姑。而且,他有病。”她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她差点忘了叶弥鹿是迟塵姑姑这回事了。
“那行,那你先走吧!咱们班级见。”
“嗯。”
叶弥鹿把迟塵的症状原话复述给医生,医生给她拿了几盒药,告诉她要多休息,多喝水,少吃辛辣油腻的东西。叶弥鹿记下了。
想了想,她又和医生说拿一支体温计,再拿一盒退烧药。叶弥鹿付完钱,医生帮她把买的那些药用袋子装好,叶弥鹿道了声谢谢,拎着药回学校。
晚霞当空,天粉成了一片,叶弥鹿拎着药脚步微快,人却蔓延在这粉橙色的彩云里。
她最喜欢晴天里即将黄昏的时刻,她觉得那段时间的天空才是最美的,夕阳将沉不沉,天空橙黄粉蓝,落光投在白墙上,投入教室里,投到那人的眉眼中。世间最美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形成难绘的画卷。
她很想停下脚步找个无人的地方感受这绚丽的宁静,可是时间不允许。
药店和奶茶店是两个方向,叶弥鹿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五分钟上课。
走回来的脚步有些急,她穿的又比较多,她能感觉到身上出了一层汗,不太舒服。
她进班级后直接往迟塵的位置走。迟塵坐在椅子上,脑袋向左偏,用手撑着,正在歪头看数学练习册。
她瞥了一眼他毫无写字痕迹的练习册,不知道一本新练习册有什么好看的。
“药。”叶弥鹿把一袋子的药放在迟塵的桌子上,说话时微喘,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会耗费她很大的力气。
脚步停下来,叶弥鹿只感觉更热了,好像周围所有的热空气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她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下来,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薄毛衣外套和白色衬衫。
“啪嗒”一声,迟塵手里的笔掉了。
东城昼夜温差有点大,早晚都很冷,自从降温后,叶弥鹿一直都会在书包里带件小毛衣外套,中午热了的时候脱下来,晚上下自习以后再穿上。
今天中午她没觉得热,所以毛衣就没脱,这会儿竞走过后,汗水热气都被闷在里面,很不舒服。她想着把药送完,然后赶紧回座位把毛衣脱掉。
迟塵本来全身贯注的转笔,叶弥鹿突然过来,冲着他脱衣服,嘴里还喘息着说“要”。
他特么吓得笔都掉了。
看见桌子上的袋子,他才明白她说的是“药”而不是“要”。
按捺住刚才惊悚而又躁动的情绪,迟塵抬头,沉声说了句谢谢。
预备铃已经打响了,还有一分钟正式上课。
“不用谢。”叶弥鹿摆摆手,转头就走。
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紧接着黑板讲台桌子全都平移般的在她眼前过了一圈。
上牙床微痛,腰间一紧,一股薄荷和烟草混杂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孔中,她被迟塵抱在了怀里。
迟塵拽的急,她又没有防备,前扑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迟塵的大腿上,隔着嘴唇牙床磕到了他肩膀上,磕的她嘴唇直发麻。她赶紧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唇。
他的力道很大,她本来就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和粉红色毛衣全都没顶住他的力气顺着肩膀往下滑,滑到了腰间,盖住了他精瘦有力的小臂。
预备铃打响,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陆宇、乔枫和铁林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烤冷面,陆宇手里还拎着一个,三个人一边嚼一边往座位上走。
陆宇走在前面,周围突然没有了声音,他第一反应是老师来了,转头看了看,讲台上并没有人。
班里同学不知怎么,像被冻住了似的都往一个地方看,陆宇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们一起看。
看到眼前限制级唯美画面,他也被冻住了。
叶弥鹿衣衫半褪,跨坐在迟塵大腿上,迟塵搂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胸前,叶弥鹿羞涩的抓着他的肩膀。
虽然叶弥鹿毛衣里面还穿着白色衬衫,迟塵的裤子也还穿的好好的,但是这画面,这动作,艹,太特么刺激了!
乔枫无意识的把刚吃进嘴里的玉米肠吐回了碗里,林铁惊的竹签子都掉了。
叶弥鹿嘴唇被磕的发麻,她揉了揉嘴,皱着眉,问他干什么。
迟塵身子斜了斜,又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身子朝向只能冲着自己。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你扣子开了。”
陌生的呵气,叶弥鹿耳根子发麻。她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胸前一热,她又气又羞地去推他的手:“你干什么!?”
“别动。”他轻声呵斥,很快就把调皮的扣子扣好,又帮她把掉落的毛衣和校服给她穿好。
“马上上课了,我当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直觉不能让你开着扣子的回座位,所以......”
“不用谢我。”
叶弥鹿:“......”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上课铃打响,陆宇一秒钟回神,怼了怼还在出神的乔枫和林铁,把他们推出了前门。
正逢地理老师从另一边走过来,看见他们仨在门口推推搡搡,手里还拿着吃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你们仨在这儿干嘛呢?”地理老师大嗓门一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班级同学纷纷反应过来,迅速在座位上坐好,就近拽出书来看。
“上课了不知道?上课了还吃东西?吃的满屋子味儿让别人怎么学习?”
地理老师走到他们跟前,看了一眼安静的班级,又看了看他们。
“你们仨,吃完了再进来!”
“谢谢老师!”三个人齐声应道。
“上一边吃去!”地理老师把门关上。
三个人被关在门外,复杂的叹了口气。
陆宇:这他妈是什么事儿啊?迟塵那个逼亵渎了老子的小仙女,老子还得来给他擦屁股!真是哔了狗了!
乔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这么优秀严肃的学习净地,你们居然这么放肆!可是塵哥,下回有什么好事能不能带我一个?
林铁:我靠她们俩啥时候搞上了?就算搞上了,倒是偷偷摸摸的啊!这怎么都不背着点儿人呢?
三个人皱着眉,心思各异,吃烤冷面的动作却没停。
陆宇率先从批判迟塵的假想中脱离出来,随意的偏头。
但是他这头,却没能偏回去。
林铁看着窗外的某个地方,神情凝重,一手端着烤冷面的盒子,一手抓着烤冷面往嘴里送。
陆宇咽了口唾液,艰难地转回头。
他好像记得,刚才林铁上完厕所没洗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