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 章 偷袭淮泗口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5      字数:3746

淮泗口是泗水入淮之口,历来为兵家所争之地,在七国叛乱中成为吴楚联军粮草供给之地。

韩颓当的部队都是骑兵,在向导的引领下,一路打着吴军的旗号,减省许多盘问,倒也畅通无阻,直趋淮泗口。当部队来到淮泗口附近,暮霭四合,鸟倦归巢。韩颓当命令将士们下马,吃些干粮,稍事休整,然后叫过来贾东东、贾乐乐、贾融融弟兄仨,低声吩咐:“你们弟兄仨深入虎穴,去抓一个舌头,把淮泗口营地的情况弄清楚,速去速回。”

“诺。”弟兄仨一边答应,一边翻身上马,来到离敌营几十米的地方,埋伏下来。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漆黑。他们等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看到一个军官提着灯笼,嘴里哼着“小梅小梅你真好,惹得大哥心痒痒。大哥有意把你搞,你却无情把哥抛”的流氓小曲,摇摇晃晃走过来,他们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等着猎物靠近。军官刚走到他们身边,弟兄仨一拥而上,把他摁倒在地,嘴里堵上毛巾,反剪双臂,用绳子捆成一个肉团,扔上马背,返回原地。

“干得不错。”俘虏被弟兄仨带到韩颓当的眼前,韩颓当夸奖弟兄仨一句,然后命令东东从俘虏的嘴中掏出毛巾,严厉地对他说:“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的话,杀死你比捏死一个蚂蚁都容易。”

俘虏一看韩颓当是当官的,赶紧点头哈腰说:“只要小人知道的东西,全都招供。”

“此处有多少粮草?”

“大约十万多石。”

“有多少兵看守?”

“三千。”

“今夜的口令是什么?”

“吴楚必胜。”

东东旁边踢了俘虏一脚,骂道:“胡说八道。”韩颓当挥手制止东东,俘虏感到委屈,小声嘟囔说:“的确是吴楚必胜。”

在火把下,韩颓当声色俱厉说:“好了,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现在摆在你的面前有两条道路,一条路弃暗投明,立功赎罪,等打完仗,加官进爵;一条路冥顽不化,继续与朝廷为敌,只有死路一条,何去何从,你选择吧。”

俘虏颞颥说:“我选择弃暗投明这条路。”

“那好,你头前带路,赚开营门。”

“诺。”

“咱丑话说前头,你要是不老实,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诺,诺,诺。”俘虏的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不断地点着。

韩颓当果断下令:“全部上马,准备战斗。”将军的命令由近及远,三千将士给马套上嚼环,一个人嘴里衔一根小筷子似的枚,在黑暗中迅速接近敌营。

俘虏走在前头,在他的身后系了一条绳,由贾东东、贾乐乐、贾融融弟兄仨牵着,大摇大摆走到大营门口。把守营门的敌兵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营外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厉声喝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贾东东一带绳子,俘虏大声呵斥:“混账,连老子都认不出来?”

“哦,原来是队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夜的口令。”

“难道连老子都要问吗?告诉你,吴楚必胜。”俘虏一边说,一边走近营门。

一个哨兵吱的一声打开门,刚说“队长,不是我们小心”,便被贾融融插进胸膛一把冷冰冰的刀,倒地身亡。贾乐乐摘下马灯,连晃三下,大队人马怒吼着,呼啸着,蜂拥而进。他们一手执火把,把淮泗口照得如同白昼,一手执钢刀,见到吴楚叛军,像切瓜砍菜,杀得好不顺手。

当汉军看到堆积如山的粮草,立即燃着,而此时老天爷特别帮忙,正刮着强劲的北风,真是风助火势,远方近处一片火海,噼里啪啦响着,冒着滚滚的浓烟,升起腾空而起的烈焰。面对熊熊燃烧的烈火,韩颓当挥着一柄宝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把郁积在心里多日的怒气全部发泄出来:“烧,烧,给我烧尽。”

除了留下足够的粮草补给,韩颓当命令部下,把淮泗口吴楚联军的粮草、辎重和补给全烧了,大火整整烧了三天,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荒凉大地。

这一仗等于把吴楚联军的粮道给掐断了,意味着吴楚联军将要饿着肚子作战,意义重大,非同小可。

消息首先传到昌邑,传进周亚夫的耳朵,一股喜悦立即爬上他的眉梢,他喜滋滋地对部将们说:“淮泗口一把火是刘濞的噩梦,他的失败到来了。”

部将们很高兴,纷纷建议周亚夫主动出击吴楚叛军:“太尉,我们在昌邑憋坏了,该让我们出击了。”

李广原是陇西都尉,后来被朝廷任命为骑郎将,七国叛乱发生时,奉命为骁骑都尉,听说淮泗口汉军烧毁吴楚联军的粮草,心情无比激动:“太尉,给李广一个杀敌的机会吧,是英雄,是狗熊?战场上一见分晓。”

面对淮泗口的胜利,周亚夫没有沾沾自喜,头脑非常冷静,耐心给大家解释:“我军虽在淮泗口取得重大胜利,但吴楚联军目前并没有受到根本性打击,还具有强大的实力,刘濞得知消息,一定会疯狂反扑,孤注一掷,咱们不能犯急性病。”

“那我们仍然坚守昌邑吗?”

“不。”周亚夫诡秘一笑,胜券在握说:“这回咱们得移营下邑(安徽砀山),防止吴王刘濞、楚王刘戊逃走。”话说到这里,他略作沉吟,吞吞吐吐说:“只是……”

李广坦直地说:“太尉,有话你直说,别练深沉,本将最不习惯弯弯绕这一套。”

听了李广的话,周亚夫哈哈一笑,不再绕圈子:“只是这个消息我们不能独享,须派一员猛将,踹破吴楚联军的阵营,进入睢阳城,把这个消息告诉梁王,从而增加梁国军民守城的信心,不知哪位将军敢去?”

“太尉看本将如何?”李广撸起袖子,向周亚夫主动长缨请战。

“将军武艺高强,骁勇善战,此去睢阳,正合我意,注意多带几个人手。”面对众多将领,周亚夫数来数去,觉得只有李广才气无双,堪当此任,便叮嘱他。

李广豪情冲天说:“料也无妨。”说罢,领了军令,告别周亚夫,橐橐橐从大帐走出。

周亚夫目送李广高大的背影走远,断然命令:“全军开拔,转进下邑。”

“诺。”部将们的回答声穿越帐篷,锽锽震耳,足以见证他们的勇气和信心。随后,他们一个个返回各自的营帐,准备开拔事宜。

且说李广领着三十多个弟兄,从北面来到睢阳城外围,只见楚兵里三层,外三层,把睢阳城包围得水泄不通。然而,这吓不倒艺高胆大的李广,他舞着大刀,左劈右砍,勇不可当,在万马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一员敌将不知高低,举枪迎战,李广也不打话,飞马过去,一刀把他斩下马去,挽着他的人头抛向空中。楚兵见李广如此神勇,一个个吓破胆子,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喊道:“弟兄们,快跑啊,这员将太厉害了!”

公孙诡站在城楼,见一员战将从背后杀入楚兵的阵营,像一尊天神一般,横厉无前。整个敌营丧失斗志,狼奔豕突,内心不禁大喜,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任它顺着脸颊静静地流淌。是啊,经过二十多个昼夜生与死较量、血与火洗礼,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援兵,而今看到汉朝的将军奋力踹营,他焉能不流泪?这是喜悦的泪,这是百感交集的泪。

等将军到城下,公孙诡唯恐有诈,在城楼上盘问:“将军姓甚名谁?”

“我乃陇西李广,周太尉让我前来给梁王报信。”李广亮出令箭,用尽力气,扔上城上。

公孙诡一看不假,命令士卒开启一扇小门,让李广和随行人员进来,随后关上小门,领着他,来见梁王。等见了梁王,李广按照规矩行礼,梁王命令侍从搬来一个锦墩,让李广坐下。

公孙诡把刚才自己亲眼目睹的经过给梁王做了详细禀报,梁王听了,惊讶地说:“都说李广神勇无比,今日能冲破楚兵的重重包围,杀到睢阳城下,真是一员勇将!”

李广双手抱拳,在胸前拱一拱说:“周太尉派本将突破重围,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韩颓当将军在淮泗口把吴楚联军的粮草全部烧掉,过不了几天,吴楚联军必然大乱。望大王鼓励士气,坚守到底。”

“什么?韩颓当将军竟然在淮泗口把吴楚联军的粮草全部烧掉?这个消息可靠吗?”梁王瞪大眼睛,不相信地说。

“军中无戏言,千真万确。”说罢,李广把韩颓当如何偷袭淮泗口复述一遍。

这下梁王相信了,他长嘘一口气,暗暗虔诚地说:“谢天谢地,幸赖神灵庇佑,睢阳合当不亡。”通过这件事,他马上意识到周亚夫并非草包,并非畏缩不前,而是神机妙算,高人一筹,善于用兵,不过周亚夫自始至终不发一兵一卒救援睢阳,让他孤城奋战,与吴楚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让他十分恼火。此时他对周亚夫的嫉恨暂时被淮泗口的胜利所取代,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再看一看眼前的李广,身材高大,臂长如猿,一个典型的武将,梁王在内心油然生出一番敬意,顺手拿出一枚将军印,赐予李广:“为表彰你的战功,孤封你为将军。”

“谢梁王。”李广一看将军印绶,心中怦然而动,也没有往深处想,上前接住将军印,在他看来,这是他浴血奋战换来的,是他应得的那份荣誉和奖励,至于谁赐予,并不重要。

“孤仰慕将军,将军在睢阳多住几天,看梁军如何杀敌?”梁王拉着李广那双宽厚的手,久久不肯放开,执意挽留他。

李广看梁王诚心诚意,不像虚情假意,豪爽地答应了:“临来之前,周太尉吩咐我相机而动,没有刻意要求我什么时间返回,那我就留在睢阳城,也许能为睢阳城防出把力。”

公孙诡高兴地说:“李将军留在睢阳城,是睢阳城军民的骄傲,也是睢阳城军民的福分。”

“告诉全城军民淮泗口胜利的消息,让守城的军民同时告诉攻城的吴楚联军,他们的末日不远了。”梁王的脸上荡漾着开心、自信的笑容,这是他自七国叛乱以来没有过的笑容,他从此可以睡个安稳觉。想到这里,他亲自吩咐厨子:“多烧几个好菜,我要盛情款待李将军,因为他冒着生命危险,突破重围,来到睢阳城下,给我们送来胜利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