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的长大了。不会再被人左右了。铃铃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她被柳新训得真的有些抬不起头来了，但是内心还是高兴的。

三句话说出来，她竟有些哽咽。

？？

柳新一皱眉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搞不懂玲玲的意思。

再看她欣慰的眼泪，灵光一闪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铃铃抬起衣袖抹了两下眼泪，这才仰起头看她，竟是泪中带笑。

“婢子在小姐身边三载有余，侍候起居，内外陪伴，这些事情本来有嬷嬷在足矣。但是夫人考虑，身在氏族之家，终有一日会身负家族兴亡之任，任何人懈怠不得，何况是小姐这样身份。于是将婢子自本家要来侍奉左右一则是保护安全，二则是试探引导。”

“以往都是婢子左右小姐的想法，好的坏的，小姐也不多做考虑。时至今日，小姐已经能逐渐自己主事，能对婢子严厉起来，成长不可谓不大。”

只是想到这成长是在数次危险之中积累起来的，对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姐，她还是心疼着。

“竟是阿娘安排的。”

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铃铃平日里听命阿娘居多，还有在她上课之时铃铃从来对她都是爱答不理的，以及在淮河江氏商船上……就连和沉香的拌嘴都是装的不对，不是，而是早已……

“你与沉香，早已相识？”

铃铃讶异一下，笑道：“被小姐发现了。沉香是婢子的师弟。”

外间传来一声轻哼，算是应了她的话。

“那我方才说的话……”

“就算婢子不说，夫人也是明白的。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小姐有心上进自然是好的，夫人虽然担心但是从未拘着小姐。而且此后婢子就是小姐的助力，完完全全听凭小姐差遣！”

柳新看着铃铃的眼睛，顿时目露神采。

原来大人的世界，就是充满了试探，只有表现出足够的成熟才会被重视。

如果她一直孩子脾性。。仍然贪玩不思进取，柳家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就是如所有闺阁小姐一样，嫁人生子，碌碌一生。

太子殿下的传奇世界，只会愈来愈远。因为权力斗争的中心早就不容她踏足。梦，便只是梦而已。

“铃铃，瞒得我好苦。”

铃铃一脸无辜，“小姐此言差矣。婢子有时真的想小姐平凡一生。但是小姐志不在此，婢子便只求小姐能求得所愿。铃铃不过是小姐遇到的一点小试探。以后的路不好走，小姐若是不能坚定走下去，才是对小姐最大的伤害。”

柳家人，便是一个婢女也是思虑很多的。

柳新只觉得，自己确实将很多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

她便一心想着凌霄登顶，与那人比肩，考虑不到家族父母。

父母却从来是保护着她的意愿。

转念一想，自己如果不强大，天家早晚是会肃清朝堂的，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假若，天家欲除柳家，她同样无路可退。

原来，注定是这样的。

“你说的也对。阿娘已经同意我着手学习管理铺子。以后，无论多难，都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在他身边，还有，家人。

淮河事后，司攻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

在中街东市，看着毗邻荣华轩的小屋子，花容阁，门可罗雀，越发衬托着隔壁江氏生意兴隆。

柳新回头看看身旁掌柜的，直勾勾的，想等他一个解释。

柳罗生苦着脸：“小姐有所不知啊，荣华轩实在强势，衣食住行均有涉及。凡有江氏铺子在附近，别家生意都不好做。这样子已经好长时间了。”

这是一间脂粉铺子，实际上与隔壁卖钗钿的并不冲突。但是依掌柜所说是江氏声誉太好，便是不相冲突的生意也会被夺取光彩。

她对这期间事情并不了解，更多时候是出来买东西的。

走进铺子里，账房是位妇人，三十出头，正趴在柜台上揽镜自照，丝毫注意不到门口进来人。

柳罗生咳嗽两声，老脸略红。

“这是贱内红柊，在铺子里管账。”

那妇人听声，才抬起头来，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来人，似是有些逆光，眯缝着眼睛看了些时间。

“当家的，这是？”

“这是主家二小姐，还不过来见礼！”声音虽大，但是底气不足。

“呦你也不早说！”

妇人放下镜子，快步从后面挪出来，奈何身姿圆润，柜台又不宽敞，竟是撞掉了账簿。

弯腰去捡，又半天直不起身来。直“唉呦……唉呦”的叫唤。

再看铺子里的布置，极其昏暗不说，摆放位置也乱七八糟的。

兰泽与燕支一处，珠粉又一处。还有些盒子上已经看得见落灰。

柳新忍不住皱眉。看柳罗生一副老实相，但是也不该傻到连基本的整理都不做吧，这还怎么做生意？！

打量过铺子里的布置，红柊终于从柜台后面出来了，还微微气喘着。

“红柊见过二小姐。这次来可是需要什么脂粉？还没见过小姐呢……也不知是您！”

夫人笑得一脸横肉都堆在一处。。能看见脸上珠粉被挤起，待舒展开就簌簌下落。

在门口投入的微光下，能看见下落的颗粒。

“你们经营这铺子多久了？”

“小姐要什么东西直接吩咐红柊就行，那些事情说了小姐也不懂。”

红柊不答，只笑着就要把她往里面引。但是语气里不自觉地轻蔑显露无疑。

“怎么，问不得？”柳新冷下声音来。

“问得问得！”柳罗生连忙插嘴，“小的夫妇俩已经经营这里三年左右了。”

红柊瞪了柳罗生一眼，扭着屁股站回了柜台旁边。铃铃正待说话，被柳新拦下。

这里，阿娘交给她的，问题这么大，应该是还是考验。

“三年了就这个样子，怕是光赔不赚吧？！”

柳罗生一愣，搓搓手指，呐呐半晌，说不出什么来。

“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苦？！哪有赚钱那么容易的？！”

红柊歪着头，缠弄自己襦裙上的飘带，语气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