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还是要在府中过的。

柳新被送回柳府时已经无大碍，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沉香很自觉，知道她无碍之后，自请离开一段时间回本家精修武艺。

“主子，幼时属下以为有了主子便能脱离苦海，于是想尽方法讨巧。现在看来全都错了。”

他离开时如是说。短短数月，柳新多次遇险，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能很好的完成职责，比柳新这个弱女子还要没用。那双总带着些懒散的眸子第一次蒙上了自责和愧色。

柳孟虽已出嫁，但是就嫁在隔壁，年节便两边走串着，让柳府多了些人气。柳芸在府中也开始学着打理庶务，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柳新颇为欣慰。同柳林柳萌将自己说与李济和的话坦白，却省去体寒难治一事，省得家中担心。

柳林：“这样未尝不可。反正现在柳家已经骑虎难下，到真不如依了太子。待我往本家去信，好让太夫人下决定。”

几年前，柳新同柳孟柳芸、崔九等人还是一同在府前看年节烟火的，如今柳孟成了崔家妇，柳芸却要在柳府多等两年了。一样的人，再站在一起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萌哥哥，此次回来，你还走吗？”

崔九看着漫天的璀璨颜色，状似不经意地问。

“还是要在外奔走的。职责所在。”

他答得中规中矩，不带一丝暧昧。甚至也不曾给她一个眼神。

崔九咬了咬唇，“萌哥哥，阿九特地去庙中为萌哥哥求了平安符。萌哥哥带在身上吧，阿九也好心安。”

她双手捧着一枚青色平安符，希冀地看向柳萌。

然而柳萌只是微微一笑，“多谢阿九，只是，青青已经为我祈了平安符回来。”果然他腰间已经将那只开线的荷包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绣工好了不少的配囊，他自里面取出一只平安符，握在掌心。

崔九有些委屈地看向柳新，就连个送平安符的机会也不给她吗？

柳新垂眸，心下微叹，哥哥回来就缠着她要新荷包，她不过是顺便求了一道符放在其中而已。哪知崔九娘的小心思呢？

不过，如果哥哥真的无意，这样反而更好，省得九娘此后伤心。

“那……待阿九改日送萌哥哥旁的。”

然而，这点挫折，似乎并不能让崔九娘退缩。

柳萌沉吟，抬头望一眼转瞬即逝的烟火，他还没有娶妻的想法。“阿九，不必了。”

崔九望着他，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眼睛渐渐变红，在昏暗夜色中旁人看不分明。一只手牵住她的手，“九娘，我们去吃碗糕吧，莫娘娘又蒸了碗糕。”

她看见柳芸的笑脸，眼睛眯成一缝，十足的馋猫。

“……好。”

年节过后，各族使臣已经纷纷安排进入驿馆，安都街市上，多了许多外邦之人——配纶巾、执蒲扇的是华临人、身穿毛皮大裘的是羌燕人、纹眉纹脸棕色鬈发的是扶周人……

朝中下令，安都大庆，百姓凡见使臣，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