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然中柳新不由心中微暖,便是富贵人家寻常婆母也很难做到不先考询女子而是去问女子对自己儿子的看法。
柳新动动手指,回握住皇后的手,“遇上瑾郎是青枝此生的幸事,他待青枝极好。”
皇后脸色微暖,这一生瑾郎,可比旁的言语有分量多了。可见儿子是真的用了心的,对她确实与东苑旁的女人不同,看来抱孙儿有望。
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夫妻一世,是难得的缘分,对你们二人来说更是如此。你既应了要做天家新妇,便要面对前路坎坷,你,可曾想好了?”
对上皇后的目光,柳新并不怯弱。况且,皇后眼中并没有多少质询和审视,反而是一片浓郁的怅然。
阿娘说,最初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一位江湖女子,就是金宁公主的生母,靖妃。但是皇后对皇上痴心一片,终究成了皇上心中不可取代的风景。
柳新手上微微用了力,将交握的手握得更紧了些。“皇后娘娘,青枝愿与瑾郎相互扶持。只要他不弃,青枝绝不相离。”
如今她也不敢奢求太子殿下将真心交付,只要能在他身边帮衬一二,便足矣。
穆向莲掌控后宫数十年,柳新神色中一闪而过的决然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只是,从始至终柳新太过诚恳,所言怎么也不像作假。
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若如你所言,再好不过。但是身在其位,便会有许多身不由己。往后遇事你身上的责任绝不会比太子身上的轻,你若行差踏错,自有臣民向你追责,无人可保你。”
是警告,但是何尝不是真心的提点。柳新起身一礼:“青枝记下了。”
如画轻叩门扉三下,笑意盈盈地进来通传:“娘娘,金灵公主到了,问您今日服药不曾,知道柳二姑娘在您这儿叙话,便到偏殿候着了。”
“罢了,她比太医都唬人。将药端来。”
皇后话里虽满是无奈,但脸上却浮起些笑意。金灵性子温吞,但是比起两个皇子,她时常时候在身边,倒显得更亲近些。
柳新小退两步,“皇后娘娘仍需好生保重身体,青枝叨扰已久,先行告退。”
如画送她出来。于是便问如画:“姑姑,皇后娘娘的身体这些年就一直没什么起色吗?”
“姑娘也知道,太医院不敢在贵人们身上用猛药,都是温养为主。虽不大好,也不太坏罢了。就是这么时好时坏的拖着,让人揪心。”
如画并不掩饰对她的善意,“姑娘往后也常往这儿来,陪娘娘说说话,好教这后宫也多些人气。”
“多谢如画姑姑提点。便送到这里吧,皇后娘娘那里还需要您服侍着。”
“金灵公主在,没什么不妥的。姑娘您路上小心,婢子也就送您到这里了。”
如画回去,金灵还未离开,跪坐在穆向莲榻边诵着经,声音如她人一般,温和平静,让人不忍心打扰。
于是如画就在门外候着,直到皇后睡了,金灵公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