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转折
作者:芦小麦      更新:2019-08-06 08:25      字数:2122

待杨老三的身影远去,苏易妍转身面向张员外,道:“想必张员外心里也很清楚,本官并非是从杨老三口中得知此事的。”

张员外倒是好气度,刚刚神色还有异,不过片刻,又已恢复正常,道:“草民明白苏大人的意思。苏大人请放心,草民不会为难杨老三的。”

苏易妍这是第一次见到张员外,不过刚说了几句话,并不了解此人,然而却莫名地对他说的这句保证深信不疑,因此只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纠缠此事,又坐回原位上去。

待坐定,苏易妍再一次开口道:“张员外可知本官此来,所谓何事?”

张员外知道这位苏大人是要开始讲正题了,只道:“大人难道不是为视察旱情而来?”

苏易妍笑了笑,道:“张员外真是个明白人。今年自春上下过几场小雨,自此滴雨未下,随着天气愈热,干旱也愈来愈严重。圣上听闻此事,忧心不已,命当朝丞相亲自督查此事。只是丞相大人日理万机,没有时间亲自到各处探查,这才命了本官还有其余许多位大人分别到各处探查清楚,以制定良策,帮助百姓度过这场旱灾。”

苏易妍说的这些并非是瞎编的,丞相确实派了一些人到各处视察,不过这些人当然没有她了。只是,当今世道,消息闭塞,这些村民又怎么能分得清楚哪些官员才是真的被派来视察的。他们只要见到穿官袍的就会一概而论,跪在地上,直呼“官老爷”。

苏易妍说的这些真假参半,张员外听完这许多,犹疑了一下,道:“草民也听说了此事,只是……昨日才有一位谢大人,也说是来探查旱情的。草民惶恐,不知这到底是派了哪位大人前来啊?”

谢大人?难道是谢琦?听说他最近一头扎进京郊的旱情里了,还真的有可能是他来过。

“哼,朝廷做事,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不成?”苏易妍佯怒道。

张员外赶忙躬身行礼,道:“草民无知,还望大人息怒。”

苏易妍假装怒火未消,继续道:“本官问你话,你只管如实答来!”

张员外恭敬道:“是。”

苏易妍平息了一下,道:“本官问你,你家门前这口井,此前是否一直都是全村人共用?”

张员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回大人的话,是。”

“好。”苏易妍挺满意这个人的识相,接着问道,“那本官再问你,是否是发现旱情之后,你才将井水用栅栏围住,只许你一家使用?”

张员外想了一下,道:“回大人的话,是,也不是。”

苏易妍皱了皱眉头,道:“此话何解?”

“并非只有草民一家使用,还有那些佃农,也都有用。”张员外道。

“是只有帮你看井的人才有一小桶吧!”曾铃儿忍不住呛声道,见苏易妍朝她暗暗摇头,才不甘心地住了嘴。

张员外道:“官差大人所说确实也是实情。”

苏易妍道:“如今旱情严重,村民们为了挑水,要去往五里地外小河里才能有水,每日奔波数十趟,许多人为此劳累不堪,农田却一天天枯萎下去。眼见村口就有井水可以救命,却不可用。张员外,想想那些在烈日炎炎下来往奔波的人们,想想那些在路上随时可能累倒下的身影,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这一番话听得张员外眼光闪烁,眼神飘忽不定,然而不过片刻,他好像又变得坚定起来,道:“苏大人所说,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况且,就算苏大人所言属实,又与草民何干?门前这口井确实是我张家私产,在此灾难之时,草民的家人都快喝不上水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请恕草民爱莫能助!”

“岂有此理!你这个——”曾铃儿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上前一步就想要动手。

“住手。”苏易妍忙拦着她,这个张员外看起来像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只怕未必会吃硬的。就算此时她们使用暴力让他暂时屈服,可是她们难道能时时在此看着,等她们一走,张员外随时都能将这口井再拦起来。

“张员外口口声声说这口井是你私产,可有凭证?”苏易妍问他道。

“有地契为证。”张员外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看起来微微泛黄,像是有些年代了。他将这张纸展开,双手递到苏易妍面前道,“大人请看。”

苏易妍并没有去接那张地契,她暗自沉吟着,开口道:“本官怎知你这地契是不是真的?”

张员外刚想开口说话,苏易妍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道:“更可况,就算这是真的,这地契也不过是个死物罢了。本官只相信既成事实,既然一直以来,这口井都是全村共用,你张家也从未提出过异议,那么这口井就是属于全村共有,这,就是既成事实。”

“苏大人这般说,真是强词夺理。”张员外眯了眯眼睛,道:“苏大人这是打算强抢私产吗?难道就不怕草民去告大人一状吗?”

苏易妍怒道:“哼!本官还未说你,你却倒打一耙!值此危难之际,你却枉顾邻里之情,同胞之义,将全村赖以生存的生命源泉占为已有,如此狼心狗肺,丧心病狂,本官还未治你的罪呢!”

曾铃儿早已忍不住,跳出来道:“何必与他多说,这般不仁不义、丧心病狂之人,就该直接将他带回去,关进大牢里去!”

“你们……”张员外没想到这两人根本就不受他威胁,突然就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扬言要治自己的罪,万般心思涌上心头,竟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要抓我爹爹。”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只见方才开门的那个小姑娘“咚咚咚”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苏易妍的腿。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小姑娘哭着道:“爹爹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抓他。井里根本就没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