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曾文孺自己的内心应当也是不愿意的,他自幼最烦这些四书五经的学问,转而弃文从武。如今却要他坐在一帮文人中间,听他们谈经论道,想必内心也是很郁闷的。
果然,当苏易妍在曾府厅堂里见到打扮得焕然一新的曾文孺的时候,他的脸黑得已经可以和锅灰比一比颜色了。
看得出来,他内心很是不情愿,只是碍于父亲的严威,不得不从。
这位大少爷今日穿了一件枣红色的长袍,倒是一改平日里一身武将的装扮,为了适应今日的宴会,腰间也没有佩戴短剑,而是配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头发规矩地束在头顶的发冠内,倒是显得菱角分明、剑眉星目,若是让哪家闺中的小姐见到了,只怕要暗道一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君。”
此时厅上已来了寥寥几位客人,曾彦博正陪着说话,见曾文孺来了,先上下审视了一番,显然对他这身装扮倒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然而,曾彦博对自己的儿子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当下也是严厉道:“怎么这会子才来?”
曾文孺道:“回父亲的话,儿子今日在城中捉拿宵小,不慎弄脏了衣服,回家后,特去梳洗了一番。故而来迟了。”
他今日确实在捉拿宵小,但是他回来后却也不是直接就去梳洗。这话里隐瞒了些什么,曾彦博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也没有揭穿他,只道:“以后注意着些,让客人久等,岂是我们曾府的待客之道?还不速去前门迎客!”
“是。”曾文孺早习惯了父亲的数落,这番语气与他讲话他也不以为意。当下就向众人行了礼,自去前厅迎客。
待他走后,曾彦博朝众人道:“犬子无礼,让众位见笑了。”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道:“哪里,哪里。令公子风姿非凡,实乃人中龙凤也。曾大人好福气。”
曾彦博笑道:“老友谬赞了。”
苏易妍见厅内这几人并非自己想要找的李灏,心里记挂着事情,在这厅中越发坐不住,忍不住时时朝门口望去。
过了片刻,苏易妍悄悄上千,到曾彦博身旁,轻声道:“老师,不如学生也到前门去帮文孺兄吧。”
曾彦博想了一下,也觉得放任曾文孺一个人在前门到底有点不放心,苏易妍自来办事妥帖,让他去看着也好。故而道:“好,你且去吧。”
苏易妍听了暗舒了一口气,谢过曾彦博后,向众人施了一礼,就转身离开大厅了。
到了府门前,就见大门口张灯结彩,门前马车络绎不绝、人影憧憧。
曾彦博穿着一身枣红色的衣袍,长身而立,在众人中间倒是很显眼。苏易妍此刻才发现,这个曾彦博也还是很好看的嘛,果然是人靠衣装,古人诚不欺我也。
她立在一旁,正在腹诽,谁知,曾彦博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在人群之中依然能够准确地听到她的脚步声。
只见曾彦博回过头来,刚好与她目光相对,唤道:“易扬,快过来。”
苏易妍笑了一下,朝曾彦博走过去。
当她走到门前,站到曾彦博的身旁时,蓦然发现,门的另一边,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也刚好迈上了最后一个台阶,长身立于她二人身旁。
这个身影,正是谢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