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虽不知苏易妍让他去叫春杏的目的,但还是听话地领命去了。
苏易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坐在椅子上,小腹隐隐作疼,刚刚她一直强撑着,此刻这里没有一个人,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伪装,小心地揉着肚子,眉目间全是疲惫。
从昨日到现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让她很是心力憔悴,疲于应付。
甚至于都没有时间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说春日里的第一场火是个意外,那么昨日那场火了就没那么简单了。她虽然入世不深,想事情会有些单纯,却也并非蠢物,这两场火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孙二今日闹得这一出就是证明。
昨夜刚刚起火,今早流言便传满了大街小巷,家中还闹起了窝里反,要说这些事情没有人在背后搞鬼,她是不会相信的。
她如今不得不回过头去想第一场火,是否也有阴谋在背后?和如今这一场又是否有联系。
如果有联系,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了苏家,而那个时候她刚刚女扮男装假扮弟弟,如果招惹来什么仇家,也就只有可能是弟弟招惹的了。那么,如今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策划人也许就和弟弟的失踪有关。
如果没有联系,那么昨夜那场火和今日的流言很有可能就是冲她来的,也就是这段日子里自己的罪过的人,范围大概就可以确定了。
如今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对方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不可能只是为了把她身边的人都弄走,再加几句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一定还有后招。
就让她拭目以待吧,看这个背后隐藏的人还能再躲多久。
当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青山和春杏已经在等待她了。
刚刚,孙二刚开始闹事的时候,她就示意春杏去找张妈,并且留在那边照顾苏母,以防惊动苏母,让她再为此事忧心伤身。
故而,春杏只知道孙二等人闹事,却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子正在听青山和她讲。
苏易妍到的时候正听到青山在愤愤不平的抱怨。
两人见她来了,立马识相的闭了嘴。
苏易妍坐下来,问春杏道:“刚才的事情,青山都告诉你了?”
春杏点了点头,道:“是。”
苏易妍问道:“那,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啊?我?”春杏有些诧异地看向苏易妍,只是苏易妍一脸淡然,神情莫辨,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春杏想了一下,硬着眉头道:“奴婢觉得少爷做事自有少爷的考量,奴婢只管听少爷的安排做事。”
苏易妍未置可否,只点了点头,又问道:“春杏,你今年多大了?”
春杏道:“回少爷,奴婢今年快十八了。”
“快十八了么?”苏易妍轻声呢喃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来府里时,才只有六岁。如今已经十二年了啊。”
春杏也回忆起了往事:“是啊,奴婢和腊梅同岁,也是一同入府陪小姐的。”
苏易妍又转向青山道:“青山,你呢?”
青山道:“回少爷,奴才是个孤儿,小时候被杨管家抱了回来,也不知自己多大了,只知道来府中已经十五年了。”他说着,又想起来对他来说像父亲一般存在的杨管家,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又赶忙用手擦掉,只是泪水却越擦越多,最后干脆转过身去,无声地哭了起来。
苏易妍也很是伤感,找不到话来安慰他,就任他哭泣,至少,把情感发泄出来,人才不会那么难受。
过了一会儿,青山渐渐稳定了情绪,才回过身来,双眼通红,手上也有了很多个牙印。
“唉。”苏易妍叹了口气道,“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对杨叔对好的安慰。”
这话也不知青山有没有听进去,只见他胡乱地点着头。
苏易妍明白,这样的事情总是需要时间来修复的,就连她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再就此事多说,将之前青山拿的那个银袋子拿了出来,从中倒出了几十两碎银子。
除了还有一张昨夜谢琦给的二百两的银票之外,这已经是家中仅剩的银钱了啊。
她抬头对身边这两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是我仅剩的钱了。咱们家如今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仅靠我每个月那点微薄的俸禄,是生活不下去的。你们跟着我,以后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奴才不怕吃苦。”青山刚听完,就立刻表明心意道。
苏易妍微微勾了勾唇角,制止了紧接着也要说话的春杏,道:“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可我不忍心让你们跟着我吃苦。青山是孤儿,自幼养在家里,没有卖身契,春杏是六岁时被人牙子卖进来的,原本咱们家干满二十年可以自赎出去,你却还差了几年。”
这两人不知苏易妍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面面相觑,内心都有几分忐忑。
苏易妍接着道:“不过没关系,刚好昨夜的一场火把一切都烧干净了,你们如今都是自由身了。”
“少爷……”青山忐忑道。
苏易妍道:“既然是自由身,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去留,如果要留下来,与我并肩作战,我们姐弟俩一辈子感念他的恩情。如果要走,我也很理解,这桌上的银钱自可拿走一半,算是我对他这些年辛劳的答谢,也算全了我们这一场主仆之情谊。”
“是去是留,全由你们自己决定。”苏易妍看着二人,缓缓地说道。
青山一等苏易妍讲完,立马就跪了下来,一脸坚定地道:“您在哪里,奴才就在哪里,请您不要赶奴才走。”
“青山……”他的忠心实在令苏易妍感动,她扶起青山,道:“好,你若不愿走,我自不会赶你,只是怕你以后有得苦吃了。”
青山仰着头,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坚毅,信誓旦旦道:“奴才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