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经把船从芦苇深处用绳索拉了出来,只用稍微往芦苇丛里面多走几步,就可以看到那条强子家藏起来的船。这真的是一条小小的木船。就是那种在公园的小河里用来让大家划桨游览的那种小船。这条小船从船头到船沿处,最长只有两米左右。船头处丢着一大堆的麻绳,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船锚随意抛在麻绳旁边。船舱两边铺好了船板,加上船夫,最多可以坐四人。
“这船能行吗?”只看这条小船的外观,就知道它已经有好多个年头,蒋碧薇只看着船板上的裂痕,就觉得不靠谱。只怕一个浪头打上来,就会让这条小船四分五裂。就凭着这么一条看着就很是“沧桑”的小船要划到对岸去,她就觉得心惊胆战。难怪他们要特意问自己会不会游泳,这是已经做好了船被大浪打翻的准备了么?
“肯定能行!”涛子热情地召唤蒋碧薇赶紧上船,他轻轻地抚摸着船沿,骄傲地说,“你可别小瞧咱家的这条小船,它可是咱们家的有功之臣。俺爹娘、俺大哥和俺大伯就是坐这条船来的杨家坝子。”
“你别瞧它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这都是百年不坏的好木头,坚固着呢,俺爹和俺大伯每年都会给它上一层漆,还要上一遍桐油,你瞧瞧,你瞧瞧,俺家的这条小船的船体是由一整根木头挖出来的,下水的地方就没有钉几根钉子。”
“就连这些裂痕,也只是表面上刮擦到的痕迹,还只是浅浅的一层,都没有伤到里面去,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它下水以后会从中间断开。”涛子显然十分自豪自家的这条小船,洋洋洒洒夸了一大通,要不是他大伯打断,他还能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姑娘,俺家的这条小船虽说看起来破了点,但是用的材料并不比雷家的那些大船差,甚至还要更好些。你既然看得起俺们,把你的性命托付到俺们身上,俺们必定竭尽所能把你送回安桃镇去。如果你信得过俺们,俺们这就下水送你走!”
“如果姑娘你实在是不放心,那也没有关系,俺们就原路返回去,咱们另外想法子。俺也不瞒你,坐雷家的大船过河,固然安全,但是雷家人查船票的同时还要查坐船人的户籍证明;买船票的钱,咱们大家凑凑就有了,就是这个户籍问题实在是没法解决。实在是这边管理户籍很严格,轻易钻不了空子。”老人没说的是,就凭蒋碧薇这张美出旁人一截的脸就难以泯然大众。这样一张脸可不是随便涂点泥巴就可以掩饰下去的。到时候人没有混进去,反而还会牵连到他们一家。
“姑娘你别担心回去以后俺们会把你交给雷公馆的人,那你只管放心,俺们还不是这样的小人,在以前没有把你交出去给雷公馆的人,以后也必然不会把你给交出去。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俺还可以代表俺们全家发个誓,如果把你交给了雷公馆的人,那就让俺全家断子绝孙,永世摆脱不了穷病。”
涛子生怕蒋碧薇后悔,在旁边极力鼓动着她坐这条船过河,“俺和俺大伯的水性都很好,咱们在最开始的这一段都是从芦苇丛里滑过去,大船吃水重,俺们这边水浅,雷公馆的大船开不过来。离得远了,这条河岸线又长,大船那边的人再怎么看,也看不到很远的地方。说真的,坐着俺家的这条船划去对岸,比其他所有的办法都好。”
“当然,任何办法都不是万无一失,俺们也准备了备用的方法,万一出了意外,俺们还可以藏到水底下去,喏!只要折下一根芦苇含在嘴里就可以呼气。你看,芦苇里面是中空的,只要躲在水底的时间不长,都不用担心呼吸不到空气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涛子眼巴巴地看着蒋碧薇,希望她能答应下来。
望着两张期盼地看着自己的脸,蒋碧薇不由得扑哧一笑,“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这个份上了,难不成还能反悔?又不是她一个人坐船,要出事也是大家一起出事。自己给出的报酬可是足足十万华夏币,这份巨额的酬劳足以让他们仔细策划逃生的路线。想必谁都不喜欢有钱拿没命花这种事发生吧!
“俺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姑娘,”既然达成了共识,老人也不耽误时间,真心地夸奖了蒋碧薇几句,让大家坐稳,抓紧船沿处的凸起部位,用脚使劲一蹬,几乎是同步,老人以矫健似年轻人一般的身手迅速地跳上船。小船如同离弦之箭般从芦苇上滑了过去。随着小船快速地滑动,船后大片大片倒伏在水面门上的芦苇很快就被他们抛到了身后。
足足滑了半个多小时,船头才遇到了阻力,渐渐慢了下来。一直站在船头上的老人捡起下面放着的船锚使劲往外一抛,只听得“铛“的一声响,也不知道船锚抛到了什么的地方,整条小船一阵剧烈的震荡后,往前面冲了几步,又猛地停了下来。坐在船舱里的涛子和蒋碧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还好提前抓住了船沿,否则非得把脑袋磕个大包出来不可。
“涛子,快下来,咱们爷俩要先把它从里面弄出来!”老人招呼着涛子下去帮忙,之后又向蒋碧薇说明情况,“到了这片芦苇丛的尽头了,外面就是以前强子跟你说过的那个河坳,这边的芦苇特别厚,船滑是滑不过去的,只能硬拽过去。下面都是泥浆,脏得很,你先在船上等着。”
蒋碧薇哪能自己坐着让一个老人把自己拉出来,就为了不把身上的衣服弄脏?再说,小船里少了她一个人的重量,船的重量也减轻了啊!
“不用了,俺也下来帮你们!”反正自己连臭气冲天的下水道都钻过了,还怕露天河岸边的泥浆不成?蒋碧薇这么想着,也跟着涛子跳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