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笠来说,特别是如今情况下,狂刀客最后的让路,是有恩情的,那个魔道的俊朗公子,同样是恩情。他会铭记这个恩情,这是他的人生信仰,恩与罪分清,对于自己对于他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当年意气风发之时,尽数挑战,恶交了很多人,陈笠也知道,终有一日,他们会卷土重来,但是自己从未后悔。
小道路程,一踏而过。
布府。
大门紧闭,门外两旁的花花草草,此时已经盛开,枝繁叶茂。
看见如此景象,陈笠心却是愈发沉重。
这种生机勃勃的景象,却加重了此事的正确性。
常年剪枝,这些花花草草总会平整无奇,但是现在却是高低各不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修整。
挞挞挞!
陈笠只是看了一眼,一挥鞭,马匹狂奔,载着陈笠离开此地。
这一路之下,顺畅无比,没有人阻拦。
魔道弟子出入,留下了无数的鲜血以及尸体,陈笠看在眼里,却管不了这些了,直奔牧城而去。
而以前出现的官府之人,此刻也统统不见踪影,任由自生自灭。
三天三夜,马不停蹄,陈笠终于来到了牧城。
而坐下马匹,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只剩下出的气。
“也亏了你,看你自己造化了。”
陈笠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木塞,滴入了喘息之中的马嘴之中,长吐一口气,又继续踏上路程。
也幸亏是五马庄训练的马匹,而且这头紫尾马匹品种优良,可堪高阶野兽,才能载着他如此三天三夜到达这里。
不过,即便是在强大的体魄,在如此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下,再也支撑不住了。
在陈笠瓷瓶之中液体滴落在马嘴之中后,终于得到了一点点的好转,不过能不能再次站起来,却是看它自己的造化,而陈笠却是顾不上了。
多耽误一些时间,布福子的处境将会更加不妙。
牧城在夏林镇东北方向,料峭春寒虽已过,但是枝丫却只是刚刚舒展,花香草绿之气,较之牧城之南,稍显不足。
而且,这里植被稀疏,有着大小不一的戈壁沙漠。
据闻在牧城西北边上的恋林沙漠中,有着无数的尸骨埋藏于下,白日渐,深藏沙漠之下,戈壁之阴;而在晚上的时候,这些尸骨会露出表面,凄迷月色之下,深为恐惧,传荡出幽幽之声,像是丝竹摩擦,却无优美韵律,让人毛骨悚然。
恋林沙漠中‘恋林’两字于沙漠形象有些不符,不过却是因为这个沙漠在几十年前,还是绿玉葱葱,遍布小溪河流,可是短短几十年的光阴,却变成了这副光景,不慎唏嘘。
在牧城,屈家是最大的家族,屈府占地几百亩,建立在如今牧城的风水宝地仙山镇。
仙山镇,据传曾经有仙人在这座山上划了一道,故此成为仙山。
痕迹依在,山却荒芜;庙宇还在,如今却是凋零了。
这是陈笠第三次踏上这里的土地。
第一次,是在曾经意气风发之时,寻于屈家当代家主,以求比试,最终不分胜负,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和当时的陈笠相抗衡的人。
第二次,是在重病之后,从东海归来,探索所需信息,同时也是为了寻找五行心脏。
第三次,便是此刻。
物是人非,短短十数年间,牧城再次变了样子,变得有些苍老。
牧城虽变,繁华却是依旧,数条街道上,尤其是在仙山镇上,人来人往。
这里往往是各城人马的聚集地,也是重大的交易场所。
因为靠近东海,微风之中,夹杂着难以言明的海的气息。
陈笠重生,从朽木老矣恢复到如今面容,却也不再年轻,面容较之曾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再说一些武人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大名,却从未见过他真人模样,是以,当他行走在街道上时,没人过多注意。
武人也在街道上行走,并没有出现什么欺凌的现象,这一点,官府的存在,可以看出来是有益的,至少在繁华之处,这些武人不敢肆无忌惮。
这里虽繁华,却远不及夏林镇。
空气之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黄沙,金阳洒下,变得有些模糊,东海之风吹过,黄沙漫天飞,街道上的人也渐渐离去,钻进了道路两旁的茶馆之中。
陈笠拍了拍身上的些许黄沙,然后走进了一个茶馆之中,要了一壶茶。
茶色很浓,上面略有浮渣。
不过,这只是第一道工序。随即便见那店小二又从旁边拿出一个花边瓷杯,上面有一层白色小网,其孔细密如小米。
几道工序之后,茶香四溢,却不见丝毫茶叶。
陈笠右手抬起,轻捏茶杯,轻啄一口,干燥的嘴唇润湿,茶水入喉,丝丝暖意,沁人心脾。
而店小二也从刚才陈笠抬手的地方拿走一枚银币,满脸笑意的道了声谢,然后又去往另一桌。
世间之中,财货交易,是有钱币通行,不管是普通老百姓之间,亦或是武人之间。
茶馆中,肯定不止陈笠一人,还有很多人,陈笠喝着茶,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黄沙可是愈发严重了,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一个头裹黑色长布的中年人喝了一口茶,啧啧不停,面色却是有些忧愁。
“哎,谁说不是呢?可若真是终成黄沙之地,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
这是一个眷恋家乡的半百老人,脸庞上已有深深的沟壑,他的手掌粗大,茧子颇厚,不过看他那比较粗壮的胳膊,估计身上还是带点功夫,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修炼的武人。
“哎,池鸟恋旧林,我们也要做一回旧鸟了。”
同样是一声感慨,捧着茶杯,哀叹一声。
众人皆是回应,多是埋怨和惆怅。
曾经的‘恋林’,草木丰盛,水域流广,尽是一片嬉笑美好的栖息之地。
可是,近几十年来,边缘地方已经变成了沙漠和戈壁滩了,树木荒芜,不见颗粒,生命迹象已十去九多,而且,还在恶劣,边缘的黄沙,每当风声响起,肆意席卷,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