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兵工作持续了两天。
这些降卒大多在十五岁至三十五岁之间,也有二百多人在十五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上。
七千余人的降卒被收编了二千人,其他人则在北丰县就地安排,大多数人选择租种土地,以期在十五年后获得属于自己的土地。
为了避免降卒逃离,张文将秦家准备拿豪族子弟和家兵换取降卒家人的消息也宣传出来,使得这些降卒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家人牵绊的问题解决了,他们才认真思考秦家治下的优势。如租种土地提供良种,免费提供畜力,每年仅缴纳七成租子,剩下三成完全由租户自由支配;没有繁杂的劳役和帮工,凡用工必按市价计算报酬。私田仅缴纳四成田税,并享受免费畜力等等。
听到这一切,这些降卒都呆了。天啊,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几乎没有人相信张文宣讲团的内容。
无奈之下,张文只好请出几名长岛老兵,让他们以身说法。
这些老兵都是秦汉新政的受益者,况且秦家的名声一直不错,他们自然对秦汉的政策深信不疑。
虽然他们没有流利的口才,没有华丽的言语,但正是他们真情实意的表达,让这些降卒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现实,是梦想走进现实。
当他们了解到政策的真实性后,降卒们的情绪沸腾了。他们不再犹豫,不再迷茫。
一名降卒激动地流下泪水,嘴里嘟囔着:“终于能有自己的地了,我终于要有地了。”
还有的降卒跪倒在地上,捧起地上的泥土,放在口鼻间,深深地嗅闻着泥土的芬芳,这一刻,他们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富有。
他们欢呼着,他们喜悦着,快乐的情绪在降卒中间传播,似乎每个人都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转瞬间,沉闷的场面就消失了。
被征召入伍的降卒们,看到这一切之后,心中的信心和希望更足了。因为,他们的家人也能分到田地,甚至还有优待。
作为士兵,首先,家中的五亩地可以免交租税,其次,若是杀敌立功,还可以得到金钱的赏赐,更不用提军职晋升以及更多的土地免交租税了。
虽然有十五年的租期,但在这些降卒眼中,还未到手的土地已经被他们视为命根子了。
尤其是秦家还规定,凡是新开荒的田地,只需缴纳五成田租,八年后可归开荒之人拥有。
这一切的规定,都是那么出乎民众的想象,以至于他们都把北丰县视为梦想之城了。
秦汉并没有插手征兵和安置等事宜。他很忙,忙于收集特种军的行军装备,忙于筹划城市和乡村治理的规划。
新兵招募完成后,亲卫营、新兵营和城卫军数量从战前的二千五百人扩张至战后的四千人,减员五百人。
受伤较重的士兵被安排休养,痊愈后视情况再进行安置。受伤较轻但影响从军的,则安排至驿站或者乡村,担任驿站驿卒头目或者驻村戍卫头目。
驿站的作用,秦建计自然清楚。但驻村戍卫的成立,让他有些不解。
秦汉笑着说道:“农闲时,整编青壮,依照军队例制进行练兵,强民之体,健民之魄。也免得有人聚众赌博,走入歧途。”
秦建计听后,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劝说。
秦汉却拉住秦建计问道:“伯父,学堂选址是否确定?”
秦建计沉吟片刻,硬着头皮说道:“县中诸事繁杂,人员又不够手,我都忙的不可开交了。
至于学堂的选址和建设,按照你的提议,又是小学,又是中学,还有大学,我都没能理顺办学的思路,哪里还有功夫去做这些?”
秦汉知道,在办学上的理念上,两人存在分歧。他希望学校能够兼容并包,思想自由,儒学仅是课程之一。而秦建计的立意是以儒学育人。
这种根本性的分歧使得秦建计对于学堂的建设不再热衷。
秦汉无奈地说道:“既然伯父公务繁忙,这种事情我就交代方歆去做吧。”
秦建计也知道,他的情绪不对。但学派之争,自古及今,从未消停。让他公然为其他诸派学说张目,日后,他有何颜面再见师友。因此,他便把设立学堂的事宜搁置了。
看到秦汉很关心学堂的建设进度,秦建计老脸有点发红,想要解释一二,却又拉不下脸,只好讪讪地离去。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已近四百余年,儒学成为显学,其他各学派日渐式微。许多学派的传人为了生存,只好打着儒学的幌子,偷偷进行传承,传着传着,就皈依了儒家。毕竟,只有儒学能当官、能谋生啊!
现在,哪怕秦汉想要恢复百家盛况,也只能是痴心梦想。
秦汉轻叹一声,终于算是看明白学派斗争的激烈了。哪怕儒家已经占据了大义、道统,还是不肯让杂学有出头之日。
方歆原是儒生,家境普通,上无豪门援引,下无田亩耕种,再加上怀才不遇,生活逐渐落魄,混迹于工匠之中,勉强过活。后来,秦家搜罗各地工匠,出于生计,他也携家来到岛上。
秦建业看他有几分才学,就让秦汉跟他从学。只可惜秦汉不喜学问,根本就没学进去。
方歆也不逼迫,反而以各种奇技淫巧的手工吸引秦汉,这才让秦汉勉强学了进去。
而今想想方歆的为人,还真是颇为有趣。
他立刻令人写了一份任命,盖上私章,派人送往岛上。
驿站按照每百里一座的标准设立,由于时间仓促的缘故,驿舍的功能还不齐全,仅具备换乘马匹的简单条件。
在秦汉的设想中,驿站的功能应当多样化。在保证官邮畅通的情形下,可以集住宿和饮食为一体。通过收益供养驿站的人员开支,达到收支平衡的目的。
不过,对此提议,秦建计心中尚有疑虑,没有贸然行事,而是缓步推进,先设立基本功能,待理顺政务和人事方面的关系后,再行增减驿站相应的功能和人手。
对于秦建计的老成持重,秦汉并不意外。任何新生事物的诞生,只有在利益的推动下,才能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无利可图的新生事物,总会很快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