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急乱投医，金老板也是无奈之举。谁知道就惹上了人命？

在下药之后，金老板做贼心虚，惶惶不可终日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去推黎宝珠化妆间的门，可惜门是反锁的，他根本进不去。

懊丧之余，他也只有废然放弃。

——这种人，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更不敢杀人。

等到晚上黎宝珠要登台，门还是敲不开，金老板这才慌了神，生怕是自己药下多了害死人了人。

打开门一看，黎宝珠果然已经断气，金老板吓的手脚冰凉，幸好手下报告说是勒死，他才没有吓破胆，但也是因为心虚，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隐瞒消息。直到殷秀秀找周尔雅这事情纸包不住火，他才只能勉强配合。

后来周尔雅与韩虞发掘的真相越多，金老板就越是担心，幸好这两人似乎一直都没发现自己下药的事实，他求神拜佛，只盼蒙混过关。

这时候终于被揭破，金老板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周公子，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会去杀人。”

他赌咒发誓，只盼自己与这件事撇清干系。

“我知道不是你杀人，如果你有你父亲的魄力，也不至于将百乐门经营成这样。”

周尔雅讥诮讽刺。

金老板的爹当初也不过是来闯上海滩的乡下人，凭着狠辣与奸猾，白手起家闯出一片基业。如果是老金，那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等闲事儿。

——但现在这位金老板是养尊处优长大，连杀鸡大概都没试过，哪里敢杀人？

百乐门早晚要败落在他手里。

“是是是！”

金老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感激涕零，“周公子您相信我就好。”

他一脸谄媚，实在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这么说来，这是一群人做的案？”詹姆斯也是大开眼界，觉得这古老的东方国度果然神秘神奇，他闲时也在家乡看过不少离奇的侦探小说，但哪有这么诡异的事件？

“有人制造了杀人机器，有人制造了杀人的机会，那还有一个最后动手的是谁？”

他这时候甚至觉得找回失去的死者财物都没那么着急了，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结果。

不过这位黎小姐也太招人恨了，居然这么多人都想置他于死地。

詹姆斯想起她优雅的体态与完美的容貌，背上都禁不住起鸡皮疙瘩。

“杀人，当一切都布置好以后，只要去按动一下开关，就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周尔雅低声叹息：“在这种情况下，道德似乎没有那么强大的约束力，甚至有人会顺手按下那个按钮。”

据说德国人做过一个心理实验，在空旷的房间里面放一个醒目的按钮，提醒被测验的人一旦按下这个按钮，在别处就会有另一个人死去。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一久，因为无聊而按下这个按钮的受试者居然还不少。

如果对受害者心怀恨意，那撇开道德束缚而杀人的可能性，就更大大提高了。

——当然这个实验未必是真，但却也探讨了一种人类的心理。

当杀人太轻易的时候，当逃脱惩罚的侥幸心理很强的时候，犯罪，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遥远。

“对于当天的凶手来说，看到了钟庆的杀人机器演示，也看到了金老板下药，看到了化妆室外楼道空无一人。”

“于是，杀人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只要拖着杀人机器，走到黎宝珠的门口，将套环伸入室内，套住黎宝珠的脖子，扳动开关收紧。

——不需要五分钟，这条命就被收割了。

然后再扳一下开关，收回套索，这就将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谁都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那是谁？”

金老板涨红了脸，他下药的时候，居然被人看到了？

韩虞耸了耸肩，补充道：“能够同时发现杀人机器和金老板的下药，并且有时间在楼道里面作案的，在场只有一位。”

所有人悚然动容，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纪美云。

啪。

纪美云咀嚼着香口胶，吐出一个大泡泡，突然炸裂。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恐。

直到现在，这个年轻的女孩还在强作镇定：“但是你们没有证据。”

她听人说过，没有证据，就不可能定罪。

周尔雅叹息，“纪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野心勃勃又天真无邪，而且还有足够的心机，在上海滩百乐门这种地方，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可惜，作为一个罪犯，你实在是太业余了，即使是所有人将所有条件都为你准备好了，你杀人的手法仍然太粗糙，留下了太多破绽。”

“杀人机器上，会留下你的指纹，进出百乐门的时候，也会留下目击证人。而且那杀人机器造成的现场，根本没法自圆其说，难道你真的认为，一个人偶，就能把调查引向神秘灵异的方向？”

他摇了摇头：“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蠢的。”

韩虞暗自腹诽，你不是对灵异神秘最感兴趣的么，既然明知道人偶咒其实与案情无关，那还调查那么久浪费时间干什么？

“不对！”

詹姆斯皱起眉头，“周公子你说得对，如果是用杀人机器害死了黎宝珠，那现场怎么会是自缢的模样？如果真是看到那样累死人，恐怕纪美云小姐早就暴露了！”

巡捕房再蠢，也不至于放过那么明显的线索，但在密室中，黎宝珠是自缢的情形，这就给警察有了偷懒的余地。

“所以，这个推理不可能成立啊！”

死状与现场不相符，那之前的推理就变成了空中楼阁。

“这个嘛……”

周尔雅微笑摇头：“那就得说，有人为了掩盖罪行，画蛇添足了。”

金老板面色大变，皱起眉头像是苦瓜和菊花一样。

戚丽玫惊呼一声，身体软软的向后栽倒，看来又一次要晕过去。

“嗅盐。”

周尔雅残酷吩咐，不让她有失去知觉的机会，戚丽玫觉得他声音仿佛是地狱中来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