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都需要有个比较，林一梦先前在药材堆里将可以致人流产的药材，和足以取人性命的药材，一一排列好联系在一起时，心中固然紧张无比。但若是将她的心情同李台勇的心情比较起来，她那时的心情简直该算作是一点莫须有的愁绪！

眼下，李台勇正站在九千岁的身前，九千岁手中的茶盖在杯口来回摩擦了几下，发出细微的声响来。终于，九千岁浅浅地轻啜一口茶。紧接着，茶杯被放在光滑的红褐色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声响；茶杯落在桌面之时，伴着那轻微的声响，李台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本想抬头瞧一瞧九千岁魏怀忠的脸，瞧一瞧九千岁的眼神，但是他不敢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敢。

“抬起头来，”倒是九千岁的声音当先响起，穿过厅堂之中的空气，清晰而直接地传入李台勇的耳中，“那不成材的畜生同你说这些时，可还有旁人在场？他说的有几分是事实？”

九千岁的声音，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慵懒，甚至于好像透着一股温和之意，但李台勇听了只觉得心中一片苦寒。他明白，魏怀忠问他这个是想知道，听说了这件事情真相的人到底有多少。李台勇知道，任何知道了九千岁不想别人知道事情的人，都可能会很凄惨。

无论活着还是死亡，只要九千岁想，那么那些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他也很害怕，可是他毕竟是个有些担当的，他不想要对不起自己的那班兄弟。

“回九千岁的话，审问的时候，只有臣一人。还是动用了迷香，才使得他吐出了几句有用的，在那香的作用下，应该不是假话。臣只知道那小地痞应该十分重要，可具体实情臣并未能查出，还请九千岁责罚！”李台勇咬了咬牙，暗自期盼一切可以不要太糟糕。

魏怀忠听了，一双眼睛没有闪现任何波澜，整张脸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了句：“茶凉了。”

那跟在魏怀忠身边的异常白净的小太监听闻，立即亲自端着茶水退了出去。

李台勇就那样站在原地，明明没有人有任何动作，九千岁也未说半句责罚的话，他却觉得汗水似乎要将衣襟打湿。九千岁却就那样坐着，一言不发，好像这简直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而这九千岁也不过是在平平静静地发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九千岁魏怀忠的脸上依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哪怕一丝的表情。李台勇的心头，一寸一寸地开始发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白白净净地小太监终于手捧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白净小太监弯着腰、弓着身子将茶轻轻地小心地放在魏怀忠左手边的红褐色木桌上。

“千岁，茶好了。下头回了消息，不过有些不大好看，不知道可否带到此处，让李总管也瞧上一瞧。”小太监的声音透着奴才的刻意谄媚讨好，但偏偏又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着实使人觉得恶心讨厌，又寒凉到骨子里的恐怖味道。

“你看着安排便罢了。”魏怀忠答得很是平静，甚至有点随意。

“是。奴才晓得了。”白净小太监说着一转身，拍一拍手。立时有人小跑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