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娴，我们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乘着这个机会跟着韩相臣一块儿参加他们的这场交易。等确定了缅甸来人的身份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消息已经得到了，要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可是却没有迟迟没有下手。倒不是老局长他们还有什么别的顾虑，纯粹就是因为这次缅甸来人实在太过狡猾，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让他们想要动手抓人，却根本没地儿下手。
而且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不是韩相臣亲自出面，估计对方也不会露面的。所以让黎小娴跟着一起去，就算明知道是下下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而只要这次的交易出现了问题，韩相臣必定会重新寻找下家。到时候我们或许会有可乘之机，顺藤摸瓜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既然不排斥，黎小娴想通这些，倒也不是问题。不过……
“那那份纸质证据呢？还要不要了？”
那可是关键性的证据，能不能拿下韩氏，就得靠那个了。万一她在这次的任务中暴露了，以后……
好在，这事老局长也想到了。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去做。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提供一下关于韩相臣办公室的情况就好。”
从黎小娴的父亲开始，崇安市的警力跟韩氏犯罪集团之间的较量，并不仅仅是黎小娴所知道的这些。
十几年的时间了，除了黎小娴之外，成功潜入韩氏的同事还有好几个。其中不乏经验老道的老同志。
让黎小娴跟着韩相臣去交易，顺便近距离监视他的动向。乘着他不在拿走韩氏办公室那份重要的证据，一切同步进行，也未尝不可。
既然老局长已经这么说了，黎小娴自然没有异议。
“明白了，局长放心吧。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跟着一块儿去的。”
嘴上虽然答应的干脆，实际上黎小娴的心里却还不知道怎么在叫苦呢。想要跟韩相臣周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从来都不会让她沾手韩氏核心的生意，这一次，又要怎么让他破例？突然想起韩相臣那通没有接到的电话，黎小娴心思这才活泛了一点儿。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要是有消息，我就跟明姐联系。”
顺着原路回去，路过超市，黎小娴没忘记买水。在小区门口跟扮成快递小哥的同时擦肩而过时，对方刻意压低了嗓音的话语飘进了黎小娴的耳朵里。
“有人在监视。”
没有回应，黎小娴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错身而过间，没人注意到他们交流过。
至于暗中有人监视这件事情，黎小娴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意外。韩相臣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她，或许之前经历了很多次被他派出来的突然临时监视她的一言一行，黎小娴也没在意，更加没有去刻意查看，就直接上楼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压根猜错了。
“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因为今天被你给刺激了，告诉黎小娴所有的一切？”
老式的小区，没有停车场。一栋楼跟一栋楼之间的空地，就被用来停车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想要隐藏一辆车，简直太容易了。
距离黎小娴进去的单元门口没有多远的地方，没有开车灯，从外面看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一辆车里，借着车内不算明亮的光线，苏暮一脸的期待。
虽然说出来的话有些担心的意思，可是那语气却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她现在可还没真的喜欢上你，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们可就前功尽弃。”
“废话真多！”
冷冷地打断了苏暮的话，驾驶座上的楚砺封偏了偏头，目光移开从已经没有人影的楼门口移开。
顺手从车底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噙在嘴上。苏暮见状，连忙主动帮他点上，明明灭灭的那一点儿火光里，面容刚毅的男人神情看上去也带了几分隐晦不明的深邃。
黎小娴回去的时候，黎妈妈已经吃过了。留下了她的那一份，人已经重新睡下。
小心翼翼地进去卧室，听着妈妈均匀的呼吸声，黎小娴这才松了口气，退了出来。
“总算是真的睡着了。”
说实话妈妈今天的失常真的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天知道黎小娴心里有多希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处于下意识的敏感，她总觉着妈妈跟楚家之间，似乎有什么关系。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好奇，在这样妈妈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直接去问些什么。与其回来面对着妈妈的黯然伤神，她已经睡着倒也不错。
有心去找楚砺封好好问问，看能不能找出点儿蛛丝马迹来。可是眼下却没有那个时间了。
在老局长见她之前或许还可以，现在，正事儿要紧。
没有再多的迟疑，再三确定着看了眼卧室里妈妈的睡颜，黎小娴蹑手蹑脚去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电话。
虽然心里面紧张的不行，可是表现出来的语气却很正常。只是多了那么点儿担忧的失落。
“相臣，你打电话了吗？之前我在忙，没有听到。”
“嗯。”
那话那端的韩相臣应该是在外面应酬，隔着电话能听到清楚的喧闹。唱歌的声音，嬉闹的声音，男人女人都有，听上去异常热闹。
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地方，黎小娴也没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只是多问了一声：“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等我一会儿。”随着韩相臣的应答声，听筒里面很快就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即，安静了不少。一阵脚步过后，里面的人才再度开口。
“现在说吧。”
在黎小娴看不到的地方，富丽堂皇装修考究的娱乐会所里，韩相臣应了一声，就跟身边几个人做了个手势走出了包间的门。
随着他的离开，有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也跟着起身，寸步不离。看着他离开了，里面几个人才哄堂大笑着继续跟身边的美女们做游戏。从或纹身，或是脸上的伤疤，或是凶狠的表情来看，这几个人显然都不是善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跟韩相臣成功搭上自己也想跟他一起去交易的话题，还要不引起他的怀疑。
想了想，黎小娴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欲速则不达，很多事情都是急不得的，一着急反而容易生乱。
说不定你放缓了脚步，倒更加有没想到的契机也说不一定呢。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妈妈情绪不太好，我在陪她。”
“嗯？伯母怎么了？”
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找她的目的，韩相臣倒是注意到了黎小娴的话，破天荒地关心了一句。
有了这一句，黎小娴自然而然地就将之前在云都酒店发生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反正韩相臣不相信她，既然能派人监视，想必那件事情也已经知道了。
语气藏着掖着让他心里生疑，还不如主动交代出来。
可惜让黎小娴压根就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还真的是误会了韩相臣。好在不管怎么样，有了这次的老实交代，让韩相臣心底对她的最后一点儿顾虑都没有了。
只是对黎小娴说的话，还是表示出了不小的惊讶。
“你说你妈妈在看到楚砺封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激动失常？”
黎妈妈，楚家……总归是比黎小娴的思维要敏捷，韩相臣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的关联。在黎小娴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然后给身边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以口型示意。
“去查。”
吩咐完之后，才继续隔着电话安慰黎小娴。
“也有可能是伯母认错人了，你也别太担心。要是伯母有哪里不舒服，记得通知我及时送她去医院。”
“嗯，我知道了。相臣，谢谢你。”
嘴上虽然回答的很感激，不过对于韩相臣那个认错人的说法，黎小娴是明显不信。她可没忘记当时妈妈是在确定了楚砺封的名字，确定了楚家之后才真正变得失常的。
只是这些，也没有必要说。
反而因为韩相臣这句话，脑海中突然就有了点子。
“其实也不用去医院，我妈妈就是情绪上的问题，心情不好而已。我想明天带着她出去逛一圈，看看外面的风景，说不定会好很多。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吗？”
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要是你不太忙的话，能不能跟我们一起？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妈妈多了解一下你。”
黎妈妈不待见韩相臣的事儿，不止是黎小娴，就连他自己都知道。而有了那天晚上的那场求婚，此时黎小娴的这个请求明显合理。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黎妈妈对韩相臣的态度有所改观。
也只有用这个理由，才会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光明正大地跟韩相臣在一起而不会被他怀疑。
根据老局长他们得到的情报，缅甸方面也是打算就这几天跟韩相臣接头。只要把握住了时机，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就没有问题了。
至于妈妈的安危……其实黎小娴倒是不太担心。按照韩相臣做事的谨慎程度，自然是不会真的也带着她去交易场所。
就算真的一起出门了，也会想办法把她妈妈留在什么地方的。
至于她自己……
万事开头难，只要到时候在一起，总有办法不离开的。再说了，既然都已经求婚了，黎小娴就不信，韩相臣还会一如既往地继续将她排斥在韩氏的那些生意之外。
有些事情，多少也会让她知道一点儿。
幸运的是，黎小娴这次的猜测完全正确。恰好韩相臣本身就是这个打算，所以才会给她打那个电话。
原本是想要试探一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意思，结果有了这么一出黎小娴先开了口，反而倒让他没有丝毫的怀疑了。
出门的时间也直接定在了明天上午，很紧张，也很水到渠成。跟韩相臣结束了通话，黎小娴给明曦发了条信息，就抓紧时间洗漱休息。
打扫了一下午，整个人早就累的快散了架，又加上后来的这些事情，其实她早就有些坚持不住。
而且想也知道，在未来的几天之内，必定会是小心翼翼，绝对容不得半点儿出错，养好精神，至关重要。
因为心里有事，就算睡的有些迟，黎小娴第二天早晨还是早早就醒来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顺便想好了要怎么跟妈妈说出去散心的事情之后，才起了身。
客厅里面，黎妈妈早就起来，已经收拾好，在擦拭着黎小娴爸爸的遗像。
一下一下，擦的很认真。
那个场景，莫名的就让黎小娴有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妈妈脚上已经换好的鞋上时，却愣了愣。
“妈，你这是要出门？去吃早饭吗？那等等我，我收拾一下。”
“不是，是我要回去了。”一开口就打断了黎小娴急冲冲要去洗漱的动作，黎妈妈的样子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就好像昨天见到楚砺封时候的所有反应，都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过要是细看，还能察觉到她在看向黎小娴时，眼底有明显的躲闪。
“你爸爸一大清早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让司机过来接我。”
“妈……”有那么一瞬间，黎小娴有点儿不太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倒不是因为计划流了产而感到惋惜，而是有些想不通，明明昨天妈妈才当着黎家父子的面儿有了那样的反应，今天就回去，难道就不怕黎家父子为难她？
黎震能在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给她，想也知道心里是憋着一口多大的气了。可惜，黎妈妈却并没有给自己的女儿任何反对的机会。
“好了小娴，妈知道你现在可能不太想回去。没关系，我会跟你爸爸说的。这里……要是你喜欢，就多住两天吧。”
嘴里说着，人也放下了手里的抹布，直接朝门口走。甚至都没打算再让黎小娴开口。
只是这样的借口，黎小娴却有些多少接受不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由自主地拦住了去路。
“妈，你就这么走了？就没有……”
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难道你也想跟着我一起回去？”假装没有看到她脸上明确的意思，黎妈妈笑了笑。
虽然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