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
就就算是并没有明说，兰姨也秒懂了老太太嘴里的那个孩子，指的到底是谁。
也跟着没有直接挑明，不过话里话外的宽慰，却是很贴心。
“少奶奶是个感恩的孩子，或许一开始对于这件事情，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可是跟少爷相处了一段时间，感觉还是挺不错。
我看的出来，她对少爷的关心，完全是发自真心。就算有一天……想必有了这个好结果，也肯定是不会怪您了。
至于少爷……”
大概是多少有些底气不足，语气明显顿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展开了一抹柔和。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平日里也看不出什么。可是我能感觉的到，他对少奶奶的感情，不一般。”
或许还谈论不到爱情的地步，可是跟对待别人不一样的情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是这样吗？”
似乎被说动了，老太太脸上的犹疑淡了几分。继而，又淡淡地叹了口气。
“算了，他想怎么折腾，就让他去折腾。只要小娴这里不出差错，量他也翻不出天来。”
“您能这么想，那就对啦。”
酒店里面，楚砺封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大概是睡的也还算不错，醒来后也没有多难熬。
衣服跟午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有条不紊地打理好自己，他才朝着窝在沙发里面打游戏的黎小娴走去。
因为是第一次看到黎小娴也有这个爱好，还挺惊奇。正想着要凑上去发表一下自己的见地，黎小娴却关上了电脑朝着他直直看过来。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你做的？”
“啊？”
大概是这猛然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楚砺封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反正横竖自己心里也有数，黎小娴也就没有绕圈子，凑过去在楚砺封身边坐下，顺势转过了身，后背靠在他的手臂上。
“你带我来楚家，肯定不仅仅是为了回来转一圈的对不对？现在该熟悉的都已经熟悉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告诉我一声，关于你的计划，我好配合了？”
因为这个动作，人也算是背对着楚砺封，所以在听完她的话之后，男人脸上都有什么样的表情，黎小娴并没有看到。
事实上，这一刻，她也有点儿不太想看到。
楚砺封一向精明，可还是被对方这个突然的举动，以及话语给弄的有点儿懵。
蹙着眉头思索了半响，最后才在黎小娴话语里面发现一点儿倪端，微微恍然。
不过下一刻，却又抿了一下唇角。
“你……”
“不用觉得为难，我有自知之明，也有心理准备。有话你就直接说，我受得住。”
事实上，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经过昨晚上的事情之后，更加坚定了而已。
想着，黎小娴也就故作轻松地再次往后靠了靠。
“我可不是那种玻璃心的女人。”
可就算是玻璃心，多少也还是会有点儿难受。没有人喜欢送上门心甘情愿地给人利用的，只不过楚砺封这边情况有些特殊，而且早在决定要跟来的时候，黎小娴就有面对这一幕的觉悟。
况且，还有昨天晚上的醉酒。
在人前，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在别人面前的时候，精明如楚砺封，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万事不倒的样子。
可是在昨晚，在这个男人喝醉之后，她却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抹脆弱。
那抹脆弱，让她没法再继续装作无动于衷。
视线里面看不到黎小娴的脸，能看的，就只是她的后背。只是听着她轻松而坚定的语气，楚砺封的眸色却是一暗再暗。
就连手指，都无意识地收了收。
不过随即，却是顺着对方的意而开了口。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要是你觉得会难为情，可以……”
“好了，婆婆妈妈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阴险狡诈的楚砺封嘛？该不会是不幸被人给掉包了吧？”
万一这要是继续客气下去，她反悔了怎么办？
毕竟怎么想，都知道后面等着自己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啊。
“好，不饶圈子。既然是这样的话，那……”
语气微微迟钝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而已，身后的男人就再度开口了。语气稳重低沉，虽然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黎小娴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认真跟凝重。
“我这次回来是来做什么的，你也知道，可是要想做成这件事情，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别的好说，就单单是我奶奶那边模糊不清的态度，就……”
作为楚家的当家人，楚老太太的存在，黎小娴一向都不敢小觑。甚至上，她丝毫不怀疑，就算楚砺封再怎么厉害，只要有她一句话，也能让他翻不了身。
至少，会为他的事业带来极大的阻力。
这么想着，人也就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只是……
“然后呢？需要我做什么？去跟你奶奶玩暗示？可是我说话，不管用吧？”
虽然她的确是对方亲自选定的孙媳妇，可是说来说去，总归还是个外人啊。
连楚砺封这个虽然同样没有楚家血脉，可至少还是从小在楚家长大的人都在老太太跟前讨不了什么好处，就更加别说是她了。
楚砺封……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她了？
因为觉得有几分难以理解，不免多少有些走神。
也就没有看清，在楚砺封的眼底，在她点头同意，提出疑惑之前，有明显的亮光一闪而逝，极快沉寂。
虽然不着痕迹，不过他的脸色，倒是也因此而亮了一些。
下一刻，没给黎小娴任何挣扎的机会，他直直伸手，就将人给直接掰着转过了身，面朝自己。
“没事，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多陪她两天，让她开心开心就可以了。”
“嗯？”
既然已经面对面了，那对方脸上有些什么，自然也就一览无遗。对上楚砺封那张平静的脸，黎小娴却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好，这个可以有。”
毕竟比较起其他难度较大的事情来，这个已经算的上足够轻松了。陪聊而已，总比出生入死要强上太多。
只是……
“这样的话，真的能帮上你？”
怎么感觉那么玄乎呢？
就算老太太再怎么喜欢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陪着她，她就会偏袒楚砺封吧？
那怎么看，都不是个昏晕的老太太啊。
对上黎小娴的疑惑，楚砺封眸色再度闪了闪。没说能帮的上，也没说帮不上。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揉进了怀里。
知道看不见她那双清澈真诚的眼之后，才喟叹出声。
“其他的，还有我在。太危险的事情，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冒险啊。”
彼时，因为是楚砺封刚刚醒来并没有多久。就算是前面两人已经说了不少的话，他的音色听上去，也依旧带着一点儿轻微的沙哑。
尤其是最后这句，更是低沉。
这个男人音色本身就很好，此时加上了几分刻意，沙哑的低沉中透着几分轻微的漫不经心慵懒，在不经意间，就直直冲进了黎小娴的心底最深处。
让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第一次那么迫切地不想用脑子去想，楚砺封这句话的真假。
只是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至少，怀抱还是温软可靠的。
却不知道，在嘴角，早已经有一抹甜蜜的笑容，缓缓盛开了。
有了楚家老太太大清早的那通电话，酒店里面自然没有逗留多久。两人大概收拾了一下，就回去了楚家。
不过楚砺封却并没有进去，亲自送着黎小娴进了门，他自己就开车走了。
知道他肯定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黎小娴自然不会拦着。回头深深地看了眼楚家大门，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她答应了要帮楚砺封去好好陪着楚家老太太，就算是明知道那也能算的上是一种煎熬了，也得一定要做到！
不出意料，楚家老太太果然在客厅里等着。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手指是不是地点几下手中ipad的屏幕，十足一个高格调的豪门贵妇。
虽说年纪已经着实不轻了，可是从侧面看上去，却依旧美的就像是一幅画一样，一点儿都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所以，当黎小娴走过去，看到对方手中屏幕上出现的，是股票走势分析图之后，整个人登时就有点儿不好了。
也瞬间明白过来，就算真的是美成了一幅画，眼前的老太太，也是一副凌厉的画！
“奶奶，我回来了。楚砺封他公司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会回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餐。”
“好，回来就好，过来坐下。”
黎小娴进来，老太太自然是一早就看到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的不像话。
即便是开口的时候，眼神也没有从手中屏幕上离开过。不过倒也没有要忽略黎小娴的意思，而是将ipad推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小娴啊，对股票感兴趣吗？”
“这个……我……”
她一个卧底的警察，对股票感什么兴趣啊？
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的职责，黎小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还好，以前接触过，不过并没有下手玩过。”
呆在韩相臣身边真正三年，多少也有点儿耳渲目染。只不过为了给那人留下好印象，这些东西她从来都不怎么沾的。
“是这样啊。”
听到她的回答，老太太并没有失望。眼底反而有了微微的光亮。
“那商业呢？你对经济……怎么样？”
“经济？”
如果爱钱，热衷理财也算是对经济感情去的话。
其实这个话题，对黎小娴来说，多少有点儿痛。小时候，她原本对数字很敏感，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黎震就曾经开玩笑说过，她将要要是从商，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可惜的是，也是从他那句话之后，她就被父母严令，不许沾任何跟商业有关的东西。
那是印象中父亲的第一次严厉。自然，也是唯一的一次。
因为那时候还太小，她也并不明白那个决定到底意味着什么，既然答应了，也就做了。
只不过后来父亲牺牲，她在黎家，因为受到黎家辉的影响，在高中时候，再一次对经济表现出了感兴趣。
甚至还想着，大学要报考经济学。结果谁知道才刚要去跟母亲商量，就被严词拒绝了。
就算是有黎震在一边帮着劝说，也没有丝毫的作用。虽然表现的没有她后来从警校退学的那么激烈，不过也让黎小娴印象深刻了。
后来的后来，这件事情就只能作罢，因为受到父亲的印象，跟母亲的示意，她还是进了警校。
不过没能修成经济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好在后来发生的事情又太多，卧底的生涯更是一直小心翼翼，这份遗憾，就被深藏在了心底。
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就连黎小娴自己都忘记了。结果谁知道眼下这随便聊着聊着，居然还能给扯出来。
脸色有些稍微难看，就连笑容，都勉强了几分。看她那个样子，老太太成功误会，抬手安慰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没事，没兴趣也没有关系，其实这经济嘛，听上去唬人，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说不定你接触了，也就喜欢了呢。”
所以，她是觉得，自己是因为没有接触过经济学，所以才不喜欢的？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为了避免这样的误会继续下去，黎小娴赶紧重点说明。
“不用了，奶奶。我答应过我爸爸妈妈，不学经济的。”
“不学经济？”
好像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老太太眼中浊气涌现，脸上神色几度变换。
在黎小娴还想着，她这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时，才听到对方有些稍微迟疑的问话。
“你父母……”
“他们就是普通人而已。”
父母的事情，黎小娴不想多说。
尤其是不想跟楚家老太太多说，急忙开口，把这个话题给绕了过去。
察觉出她的抵触，老太太倒是也没有勉强。很快调整了脸色，才叹出一口遗憾的气来。
“既然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要是好好学，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这份遗憾，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