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东阳。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打算等我们关系亲近些了再告诉你。”程母试图解释。

墨卿东却那厌恶的眼神看她，“关系亲近？从你把朕抛弃那一刻，我们就不会有亲近那天！”他转身欲走。

程母扑过来，拉住他的裤脚管，“东阳，你恨我，骂我，怪我都可以！但是我求求你，不要把瑞瑞许配给聂冬至，这样会毁了她。”

墨卿东刚毅的五官更加深刻，咬牙让下颚发出‘咯咯’声，“痛苦吗？”

程母匍匐在地，泪流不止。“娘对不起你。”

“痛苦就对了，你也来尝尝看朕受的苦。”他狠心甩开她的手。

程母的手在空中虚晃几下，什么也没有握住。“东阳！”她从未想过这个孩子对她的恨如此之深。

当年她将墨卿东送回去也是无奈之举，女真国的人找到她，说她是皇室唯一的遗孤，一定要她做反墨国的幌子。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东阳的存在，不然他们会让东阳成为反墨国的幌子。

她不想看到父子相残，才通知墨元彻把孩子带走。

她真的以为，那样是对墨卿东最好的安排，怕他受欺负，还让墨元彻保证讲皇位交付给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四岁的孩子有多需要母亲，多少个日日夜夜墨卿东难以入眠，哭着要找母亲，可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你的母亲走了，她不要你了。

不知不觉，明黄色的身影来到皇后寝宫，陈嬷嬷看到他，马上迎上去，“皇上，今天怎么没去早朝，皇后说你们昨天差点遇险，你有没有受伤？”

陈嬷嬷一连串的问题，让墨卿东平静下来。他掀动眼皮，“朕没事，皇后还好吗？”

“太医刚刚来看过，开了两幅安胎的药，她正在休息，要去看看吗？她嘴上不说，一定很希望看到你。”陈嬷嬷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墨卿东突然有些惆怅，他反拉住她的衣服，“嬷嬷，会有母亲舍得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陈嬷嬷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奴也不知道，我又没孩子。”

墨卿东垂下眼睑。这些年，陈嬷嬷为了照顾他，没有成亲生子。本来他被送去易山师傅那几年，她能找一个人依靠，可惜师母去世得早，她一个人带大了三个孩子。

“不过你是我带大，如果让我抛下你，那是万万不能！”

墨卿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陈嬷嬷布满皱纹的手，心生感激。

“皇后还在等你，快去看看她。”陈嬷嬷推他进去。

封小七没有睡，靠在床上，眉头不展。看到他以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怎么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怖，到现在她还能看到那片染血的山头。

聂冬至死的时候，墨卿东已经失去理智。他很程瑞瑞，也恨封小七。

恨她不争气，每次都被人利用。也恨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害死视自己如父的弟子。

可看到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把她拥入怀中。

父皇说得对。千万不要对任何人用情太深，否则会害死自己。

“你打算如何处置程瑞瑞。”小七觉得墨卿东看她的眼神很陌生，心里生出几分惧意，便没话找话。

“朕答应过冬至不会是她。”墨卿东看她肚子里怀着自己的骨血，又觉得眼前的人是可以信任的，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朕刚刚下圣旨让她嫁给聂冬至。”

封小七先是一愣，脱口而出：“太后来找你了吗？”

墨卿东挺直腰板，充满戒备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封小七一时语塞，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墨卿东抓着她的手腕，黑着脸，“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封小七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小声的说：“我之前在太医院翻到一本书，是先帝的遗书。”

“上面写什么了？”墨卿东把她拖到自己面前，逼她和自己对视。

小七莫名心虚，“瑞瑞的母亲就是你的生母。”

墨卿东不怒反笑，他松开封小七的手，退到床边，站起来，就像镜头倒退。

封小七从后喊住他，“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太后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那你有没有替朕想过，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朕像傻子被蒙在鼓里。”他侧头，留给封小七一个诀别的侧脸，“收起你们为朕好的说辞，只会让朕感到恶心。”

越是爱，伤害越大。比起已经抛弃过他一次的女人，封小七的所作所为更不可原谅。

陈嬷嬷看到他负气离开，还想上去说几句话，“皇上！皇上……”可是墨卿东充耳未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朝堂的气氛十分低迷。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示墨卿城参加谋反，可江南巡抚方大人却是一心想要把他送上皇位。

李家的地位再次岌岌可危。

如此迫在眉睫的时候，墨卿城还在上书给皇上，不能讲程瑞瑞嫁给聂冬至。

李侍郎自然不能看墨卿城作茧自缚，命人把他关起来，对外宣称病了不能上朝。

墨卿城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他躺在冰冷的地面，嘴里只有两个字重复的念。

他再喊，瑞瑞。

往日的甜蜜成了如今最苦的毒药。

在程母的悲痛下，封小七的懊恼中，墨卿城的生死相逼和帝王的期盼下。

程瑞瑞嫁进聂府。

作为兄长，聂惊蛰抱着聂冬至的灵位来迎娶新娘。

明明喇叭唢呐响了一路，炮竹灯笼挂满了聂府，可是却没有人是笑的，氛围死气沉沉。

喜娘递给程瑞瑞一根红绳，“郡主，拿着吧！”连喜娘都有气无力。

红色的绣球荡在空中，一头瑞瑞牵着，另一头系在聂冬至的灵位上。

聂惊蛰抱着灵位和瑞瑞并排走在一起，他说：“没想到你是女的。”

程瑞瑞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笑了。

聂惊蛰停下了，瑞瑞也被迫停下。

红盖头挡住她的视线，可她清楚的听到聂惊蛰问：“你会后悔吗？”

“不会。”瑞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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