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九方不轻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虚掩了一把冷汗,小心的推开腰间龙太子的大手下床,光着脚,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阳台下的浴池在暖光下水光洌艳,她低头看着那水池,脚下不自觉的踮起,双手扶着围栏也微微加重了力道——
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腰身牢牢压制住,往后压到一个带着温度的宽厚胸怀中,紧接着便是脖颈间传来的淡淡呼吸声。
“轻轻。”
九方不轻闭了闭眼,再挣开时,已经清明一片。
“……子褚。”
“怎麽那麽早?”将她转回身,与额头相抵的姿势,近在咫尺的面容,让他的黑眸又深了一圈。
“啊……”她不清不淡的应了声,“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做梦……是又预知到了什麽吧?龙太子稍微收紧手臂,将她的身体完全与自己贴实,“该来的总会来。”
“可我不甘心。”她低声说着,声音也有了些力道,“结局可以改变,我不想束手就擒。”
她的语气太过认真,以至于龙太子沉默了片刻,才亲亲她,说:“我帮你。”
九方不轻愣住,微微抬头,却只是被他亲吻住了唇,将想要说的话,都堵住。
她想问龙太子怎麽帮,可是……罢了。
——
九方不轻一身锦衣华服,再一次来到那颗樱花树下时,九方乾已经褪了一身病服,穿上简易的西装长裤,一身豁达的坐在树底下,苍白了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
“阿乾。”她踩着碎步靠近,在九方乾不远处停下来,跪坐在地上。
九方乾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头上还在飘落的樱花花瓣,忽地笑出声来。
“我第一次牵他的手,是三岁那年。”
“父亲说哥哥从寺里回来了,我光着脚丫子从里院跑到大门,刚好看到他从马车下来。他那时候头发比我长好多,和他身上那纯白的素麻道袍相比非常明显。他脚上穿的是黑色的鞋子,脚很小,和我一样……”
“我叫了他一声,他没应,我也没有理,径自冲过去,抱住他,然后牵住了他的手。”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脸上的笑容灿烂极了。
“尽管之后……被母亲骂了一顿,还被父亲罚了跪祠堂,连他也斥责了我。不过想想……那好像是我唯一一次牵他的手了。”
“说来也奇怪,我们明明是同胞兄弟,却如同曼珠沙华一样,花叶两不见……从小就分离了。”
“是啊……花叶两不见,我和小离也一样呢。”
九方不轻轻笑着点头,思绪也逐渐飘远。
九方乾嘴里的他,是九方坤。
两人是同胞兄弟,却从小因为九方乾体弱多病被极度重视保护起来,而九方坤,因为资质优越,从小便被送去九方寺。
八岁那年,九方乾心脏病发作,被送离九方城,到外界求医,而九方坤,则已经被列入方丈候选人的培养名单中。
之后的每年,除了逢年过节九方乾才会回九方城,其余时间,都在外界度过。
以至于……
“轻轻,他的一切,我都可以感受得到。就像你可以感受得到小离的心情一样。”
“小离离开之后,他身上的守鶴之兆便停止了,他的资质也因此呆滞,我可以感受的出来,他那段时间……很难受。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刻苦的人,族长大人因此赞扬了他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