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铁骑本就是被沐夕颜打怕了的,她那独一无二的鞭啸声一响,几乎是连他们的马都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左虞侯军把山口给我守好了,放走了一个山贼,我唯你们是问!”沐夕颜将马缰在手上缠了一缠,勒紧了缰绳,“右虞侯军跟我上,踏平黑云山!”
黑云山仗着天险盘踞多年,安逸惯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敢来围剿,只是他们不知,连玉门防线都不放在眼中的沐夕颜怎会在乎这小小的天险,直接带兵就攻了上去。
“大……大当家的,官兵……攻……攻上来了!”
报信的喽啰话还没有说完,沐夕颜的九龙鞭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沐夕颜用力一拽将他拉倒在地,又狠狠一甩,九龙鞭如银龙一样呼啸着奔着高座上的那人而去,一声惨叫后沐夕颜收起鞭子,示意身后的士卒把他捆起来。
“沐相,搜出了这个东西,您看看。”一个士卒捧着一个锦盒走到沐夕颜面前,道。
沐夕颜打开盒子,一卷金黄的丝帛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沐夕颜展开黄帛一字一句读完后脸色一沉,瞥了那个士卒一眼,卷起丝帛放进袖中,“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回沐相,小人张华,益州富县人,家里还有一个读书的弟弟。”那人忙恭敬地回答道。
沐夕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你下去吧。”
那人转过身走了没两步,一把长剑当心穿过,沐夕颜抽出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
大败黑云山山贼后,沐夕颜心情也好了许多,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亲口告诉陈谦,她飞马赶回益州城,却生生在白绫飘飞的陈府外停下了马,呆呆地不知所措。
“沐相回来了。”陈谦的夫人披麻戴孝地迎出来,双目哭的通红,微微福身,“恭迎沐相大胜归来。”
沐夕颜呆呆地看着她,一开口声音便颤抖的不成样子,“夫人,不是陈帅对吧?不会是他的对吗?您告诉我啊!”
陈夫人擦掉脸上的泪,哽咽道:“老爷是听见沐相攻打黑云寨时发兵的炮响才咽气的,妾身知道,老爷心里念着沐相能替他报仇才安心走了的。沐相,明儿就该下葬了,您再去看看吧。”
沐夕颜最后一丝侥幸在看见床榻上毫无生气的老人时被击的粉碎,她缓缓走到榻边,轻轻推了推已经冰凉的尸体,道:“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了睡一觉等我回来的吗,怎么可以失信呢,喂,起来啊。”
榻上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应她了,沐夕颜低下头,哽咽道:“陈帅,我回来了,你看我一眼好不好……你看我一眼啊!别装了,起来好不好,我让你别装了!陈帅……”
段晚亭带着圣旨在陈谦下葬的三天后赶到,代顾承熙致哀礼,又将抚恤和赏赐交到陈夫人手中,才去寻了沐夕颜。
“阿薰?”段晚亭走到抱膝坐在桃树下的沐夕颜身边,看清她脸上的泪痕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拭去了她的泪,道:“好了,没事儿了,师兄来了。”
沐夕颜擦了擦眼泪,扯出了一个笑意,“师兄快跟我说说,京中怎么样了?”
“你的探子没告诉你?”段晚亭揉了揉她的头,“太子和念儿一切安好,黑甲军也是。只是户部尚书林席告老还乡,接替他的是吴燮的人。”
沐夕颜点点头,从袖子中摸出那卷黄帛,“那师兄你看看这个。”
段晚亭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展开一看,也变了脸色,“册封文书?哪儿来的?”
“这是我攻打黑云寨的时候从他们寨主屋子里搜出来的,但这上面落的印,可不是主上的印。”沐夕颜语气平静道,“我也比对过了,不属于任何一位藩王。”
段晚亭皱起眉,道:“你是说益州有人私刻玉玺并册封官员?这可是谋反!”
沐夕颜摇摇头,顺手折下一枝桃枝在地上画着,道:“你为何就断定是益州,陈帅的为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了,有他统领益阳军,益州应该没有胆子这么大的人,黑云山是界山,我倒觉得是阴坡那边的可能性更大。”
“阴坡?是……宁王顾承赫的封地?”段晚亭把黄帛卷好,“这可不是小事,我立刻启程回京禀告主上。”
沐夕颜想了一想,道:“而今我想抽调益阳军五千人进驻平安城,雍阳军一万人进驻元安城,再将西凉归顺的玉门军驻地移至宁地北面四城,我要让宁王知道,宁地是一块朝廷随时要吃就能吃到的肉。只是……我的帅印相印都还给主上了,师兄回京时就一并告诉他请他下旨吧。”
“这样不会逼得宁王狗急跳墙吗?”
沐夕颜勾唇一笑,眉目间不自觉地带上了从前统领十万大军时才有的自信,“我就怕他不急,怎么,师兄难道觉得而今的大宣还会忌惮一个造反的藩王吗?”
段晚亭点点头,“有道理。只是阿薰,你还不准备回来吗?赐还玉玦一事乃是莹妃所为,主上根本就不知情。”
沐夕颜低下头,沉默了良久,道:“我不敢回来。这一次不是他,下一次也不会是吗?他的爱就像是长满了荆棘的树,我只要一靠近就会被扎的遍体鳞伤,趁着我还能狠下心抽身离开,便趁早离开吧,总好过万劫不复之日再来后悔。”
“那今年除夕你也不回来了吗?”段晚亭仍极力想要劝她。
沐夕颜摇摇头,“又有什么意义呢?师兄回京后也别对任何人说起见过我的事儿吧,我不想被打扰。”
段晚亭丝毫不敢耽搁连夜回京,刚进帝都,他就发现氛围不对,四处都是在搜捕的刑部捕快,甚至还有禁军,他拦住一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回大统领,您走后京中连发命案,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赵大人,礼部侍郎黄大人,兵部侍中陈大人,京兆尹柳大人悉数在家中毙命,陛下震怒,刑部尚书魏大人被免职下狱,大理寺卿徐大人革职降为林州通判。”
段晚亭眉头一皱,怎么死的全是吴党,他猛地一扬鞭,向大明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