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颜被从沉思中叫醒,想了一下,道:“益阳军而今的主帅是陈帅的长子,行军风格与陈帅相仿,如果要有一人在黑甲军开赴宁地之前阻击宁王军,我想他可以。另外十一师兄所说我也考虑过了,围师必阙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所以我只在平安放了五千人,主上,朝堂归你,战场归我。”
段晚亭低头笑笑,不言走进书房,道:“陛下,吴相和刑部尚书孙洪涛来了。”
段晚亭和沐夕颜退到一边站定,吴燮瞥了她一眼,向顾承熙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启禀陛下,朝臣被杀一案刑部已查明真凶,特来回禀陛下。”
顾承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沐夕颜,道:“说来听听。”
孙洪涛呈上一份奏折,道:“启禀陛下,昨日有人将一封密信送到刑部,自称是江湖门派燕子巢的旧部,不仅承认了前些日子的朝臣被杀案是燕子巢所为,还自述了燕子巢这些年犯下的种种血案,桩桩件件实在是罄竹难书。”
沐夕颜心一沉,深吸了一口气让语气变得平静:“怎么,现在刑部断案都要靠这些子虚乌有的名堂了吗?那是否我明日写一封信送到刑部去,说谁谁谁是凶手,你们便又要去抓那个人了呢?”
“的确。你们刑部这样断案,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啊。”顾承熙放下奏章,皱眉道。
吴燮不紧不慢道:“沐相不必着急,且听孙大人把话说完。”
段晚亭拉了拉沐夕颜,她是担心苏眉太过,才看不清吴燮今日是有备而来,她为苏眉辩驳的越多,就越有可能被拉下水。
孙洪涛接着说:“据查,燕子巢根系庞大,门徒众多,臣按照心中所说带人清剿了燕子巢在京中的一个分舵,根据其中门徒交代,燕子巢的首领名号燕子娘,曾是东宫暗卫。”
沐夕颜一惊,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提过东宫暗卫了,浮屠竟将苏眉卖的这样干净,“孙大人所说,不过都是基于那封信,信的真假尚未确定,便就此结案了吗?那日后还要刑部做什么,都等着犯人上门自首好了。”
孙洪涛看了一眼吴燮,道:“沐相何必处处为此等奸人开脱,只因那燕子娘是沐相的师妹?”
“什么暗卫,简直是一派胡言!”顾承熙拍桌震怒道。
段晚亭低下头不动声色地一笑,当初选拔暗卫是为了控制朝臣,后来新历政变又让三百暗卫俱丧于宫,无论是那一点,都不会是而今的帝王顾承熙想要提及的。所以说吴燮生不起大乱,他都已查到苏眉的身份,却想不到她的背后是顾承熙。
孙洪涛慌忙跪下,道:“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陛下,臣以为燕子巢数次暗杀我朝廷命官,行径恶劣与谋逆无异,绝不能姑息,当大力清剿,以绝后患。”吴燮迅速扯开话题,道。
顾承熙眉头紧紧皱起,燕子巢耗费了大量财力物力才构建起密布九洲的情报网和无孔不入的杀手集团,就这样毁掉实在是心有不甘,可看这两人的样子若再不答应,恐徒生变故。
段晚亭倒是看出了些名堂,燕子巢是苏眉倾尽心血而成的,她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覆灭,先不说大宣之外的分部吴燮没那个本事动,单是大宣内那些无孔不入的分部就够他头疼的了。
“臣附议吴相所言。”想到这里,段晚亭朗声道。
沐夕颜疑惑地看了段晚亭一眼,她终于发现了吴燮是打定了主意要么毁掉燕子巢,要么把她拖进这个案子当中,两害相权取其轻,她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臣也附议。”
顾承熙眉头稍微松了些,道:“既然如此,着刑部即日起清剿燕子巢,大理寺严格复核。”
“逆党?”苏眉听完沐夕颜的话,苦笑了一下,“我为主上效力多年,到头来成了一个逆党首领,他们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沐夕颜叹了口气,端起安胎药递给她,道:“你也别怪主上,你可要通知你的人早做准备。”
“清剿?你让那老贼剿一个我看看。”苏眉不屑地撇撇嘴,接过药碗,“真当我燕子巢可以任他揉圆搓扁了?帝都的总舵每三个月就会换一个地方,他能找得到?翠禧楼的鸨娘是定远侯的相好,平盛赌坊老板的女儿是良国公的爱妾,凭刑部那几个歪瓜裂枣敢去剿吗?就是吴燮亲自去了也不好使。”
“我便说浮屠背后一定还有人,果然。”沐夕颜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我想办法联系一下秦爷,江湖上的事儿,他最有本事了。”
苏眉眸光一黯,仰头喝下安胎药,不知道在想什么。
礼乐声从清晨便响起,各地藩王的车队中的旌旗在城外官道上绵延不断,沐夕颜穿着一身绛色广袖锦袍,胸口和后背上都绣着丞相独享的祥云仙鹤图案,立于平台之上代顾承熙迎诸王进宫。
“下官参见敬王爷。”来的最早的便是顾承熙的四弟,敬王顾承焱。
顾承焱打量了沐夕颜一下,连连赞道:“久闻沐相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果真是巾帼英雄,英雄啊。”
沐夕颜微微一笑,宁王善战,敬王善谋,果然不错,顾承熙那样多疑的性子,却独独对敬王和小王爷青睐有加,想来一个是至愚,一个便是至聪吧,“王爷谬赞了。主上猜到王爷会是最先到的,已在梅花小筑内备下王爷最爱的雪山红袍,待与王爷烹茶谈天,请吧王爷。”
“雪山红袍一年进贡不过一两,皇兄舍得割爱?那本王一定要去尝一尝了。”顾承焱哈哈一笑,上前半步道,“只是皇兄竟然不让美人作陪,真是可惜。不如本王邀沐相同去好了。”
沐夕颜微微红了脸,这些藩王虽然相去帝都甚远,可是对这皇帝丞相的风花雪月的事也是相当清楚,“下官可没有这个口福。至于美人嘛,喏,王妃这不是来了吗?”
敬王善谋之话从顾承熙登基后便听得少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敬王惧内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