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歌被宫九离带回了无忧殿。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的每天,苏小泽都会来无忧殿看苏芷歌恢复的情况。
但没有哪一天,他目光转向那一身白衣的男子。
有一天,苏芷歌醒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安然无恙。
宫九离整日紧绷的脸终于松了。
同一时刻,在一个无人的角落,苏小泽笑了。
自此以后,他便没出现在无忧殿过。
姬子倾是每日都要来三王府的,后来几天,他都没有见到苏小泽。
他一细想,就想到了其中的蹊跷。
又想这样过去了几天,他在无忧殿外的一处角落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走过去,走路的声音惊动了角落的人,那人惊慌的看了他一眼便急急跑开了。
姬子倾几个跨步就抓住了他。
看到是苏小泽,他没有一丝意外。
“跑什么,既然来了就大大方方进去。”
苏小泽向来都是冷清淡漠的,子跟宫九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可现在的他仿佛是被抓住了小辫子,一张脸涨得发红。
“我只是迷路了。”
“呵呵,舅爷信你。”
苏小泽:……
“我走了。”
姬子倾低头看了他一眼,回道:“好。”
一炷香过后,苏小泽回头无奈的望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人。
先前还笑嘻嘻跟他摇手说再见的人,现在却一直跟着他。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姬子倾抬眼看他,欲言又止:“你真的要我说?你真的想听?”
苏小泽把脸偏向一边:“你不愿说就算了。”
“你还不能原谅他吗?”
苏小泽还未完全转过的脸就那么生生顿住了。
他本该是恨他的,可是在天下第一楼,当他亲手用刀子戳进他胸口的时候,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罪恶感。
为此,之后他夜夜噩梦。
他本该恨他的,可当他和娘亲身处险境,当他脖子被人掐出不能呼吸时,他跪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惊慌和害怕。
他本该恨他的,可每当他面对他的时候,他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那双深邃淡漠的双眸好似能看清他所有,包括那件事。
是从什么时候,他坚定的心早就乱了。
还是说,或许在他心底,他未曾恨过他!
久久,他的声音轻得仿佛风都能吹走一般:“我不知道。”
姬子倾少有的深沉:“他是你的父君,你不该恨他,还有……”
“你不知道吧,成婚之前阿离失踪了三日,成婚那日的他中了邪毒,那个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你们了。”
不记得他们了?不是所有人,而是独独的他们!
姬子倾见他发呆,迟疑了片刻,又道:“没遇到你娘亲之前他对女人一向是退避三舍的,恰逢他中毒丢了记忆那日是与你娘亲成婚的日子,他才会做出那件事。”
“那又如何?”
“如何?你可知他为何独独忘了你们,你是否以为你们在他心里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
苏小泽不禁自嘲一笑:“难道不是吗?他找娘亲的目的莫非不是为了解他的情蛊,那日他取的是娘亲的心尖血。”
姬子倾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看着苏小泽的眼神透露着失望。
“阿离中的毒是失败品,若是依那毒的毒性,时间再长一点,他会忘记所有人,乃至他自己。那毒之所以称为邪毒,是因为它会使中毒着最先忘记心底最在乎的人,再慢慢忘记周围的人和事,最后是他自己……”
苏小泽猛地转身盯着姬子倾。
姬子倾未理盯着他的目光,自顾自说着。
“二十五年以来,我从未见过阿离崩溃绝望的时候,可是,在小芷歌昏迷的那段时间,他啊,整日整日的想法子想让小芷歌醒过来。小芷歌昏迷有呼吸但却没有意识,即便药水也是喂不进去的,唯有阿离的心尖血她才会吞咽。”
苏芷歌震惊的望着他,哑声道:“你是说……”
他猛的噤声,有些呼吸不过来。
“是啊,每一日,阿离皆以心尖血为小芷歌续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