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别玩了,你看阿武都快吓傻了。”袁灵均极为镇定,笑眯眯的看向那虎妖,虎妖收回利爪,化作人形,坐了起来。张武此时也忘了哭,忘了说话,瞪着眼睛,无措的看向那虎妖,他手中原本汇聚而成的妖气,一下子散了。
虎妖坐在地上看着张武的模样,玩味的笑了起来。“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
虎妖一把拉起袁灵均,袁灵均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施了个术法,让衣服又变得干净整洁。随后,不慌不忙的走到蒲团旁坐下,“阿武,愣着做什么?”
张武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裳,施展术法将他们又重新聚到一起,走到袁灵均旁边,疑惑道:“阿均,这,这是……”
袁灵均看向虎妖,“虎哥,莫要闹了,方才阿武拉我去了官道,可我们却不能离开这附近,想来姑姑还在这几座山中。”
虎妖点点头,“那你二人预备如何?”
袁灵均一脸认真的看向虎妖,“这些年来,姑姑常常布置些任务给我们二人,往常均是去试炼我二人修为,或是考校所学功法,这次她让我二人去寻她,想来考察的并非这两项。”
“那你以为如何?”
袁灵均笑道:“今日姑姑让我二人去给你布下阵法,可我与阿武修为本就在你之下,即便选在溪边这种地方,那大阵想要隐藏起来,也是极为困难。姑姑让我二人前去,不过是想让我二人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耍的这些小手段都会无所遁形。既然如此,这一次姑姑考验我们的,定是我们的计谋和心智了。”
“那你当如何?”
袁灵均却神秘一笑,那虎妖却了然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袁灵均的肩膀说道:“如此,也怪我太过担心了。”
袁灵均恭敬的拘了一礼,“多谢虎哥。”
张武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的听着二人说话,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虎妖离开道观后,张武诧异的问道:“阿均,这是怎么回事?”
袁灵均看向张武,“你同姑姑学了这么久,也算是她的弟子了,怎地竟没学到她分毫?”
张武哑口无言的看向袁灵均,“我,我学那些功法,姑姑可是夸过我的!”
袁灵均笑了笑,将张武拉到后院,回了房中坐下,“姑姑设下禁制,不让咱们出了这片山,这便是说明姑姑定然还在这片大山之中。今日咱们将大妖们请来,他们听到姑姑离开,纷纷问咱们月圆之夜,姑姑会不会来,想来姑姑也想到了这点。她这是想借这些大妖之口告诉咱们,咱们不是有十日,而是只有五日的时间。”
张武愣了愣,“那便说只有五日,为何又跟咱们说要十日内寻到她?”
“若咱们五日之内寻不到姑姑,等到月圆之日,姑姑又不能主持拜月,届时那些大妖暴起,咱们余下五日,便只能与那些大妖纠缠,又怎会有功夫去寻姑姑?到时候,咱们也只能靠着自身功法与他们斗上一斗了。”
张武想了好半天,才说到:“你的意思是,若五日内,咱们不能凭着线索找到姑姑,五日后,咱们便要依靠自己的修为,还要增加些难度了?”
袁灵均点点头。张武气愤道:“姑姑这可是害苦了咱们,到时候那些大妖真的一个不高兴,将咱们生吞活剥了,你看看今天,虎哥就要将你吃了!”
袁灵均却笑问道:“你真以为虎哥会吃了我?”
“这是自然,虎哥当时张开嘴都要将你的头咬下来了!阿均,你不知道,我平日里最爱与那些兔妖们玩耍了,他们早就同我说了,虎哥最是恨人,脸上的伤疤都是人伤的,他若是要吃了你,我怎能拦得住!”
“姑姑不会让咱们有危险的!”袁灵均笃定的笑笑,“况且虎哥并不想伤害我。”
“这……你怎么知道?”
可张武再问下去,袁灵均却怎么也不再说话了,都只是神秘的笑笑。
张武无法,只得问道:“那阿均,咱们明日去哪里找姑姑?可就只剩下五日了!”
袁灵均站起身,拉着张武走到院内。“姑姑往日都爱看看那村子一眼,如此,咱们便去那村子瞧瞧吧。”
张武懵懂的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屋子。
袁灵均躺在床上,睁着清明的眼睛。山中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月光从窗外洒进,屋内有些冷清。
从前袁灵均与师兄们住在一处,到了晚上,玩闹过了便躺在床上听着师兄们讲些故事。袁灵均与张武自来了山上后,便被那女子分开,让他二人分别在自己房中修炼。
袁灵均躺在床上想着张武。张武开了灵智这么多年,且修为一直不低,他虽没问过张武究竟是何修为,可他修习妖法这么多年,也能知晓一二,张武的修为比之那虎妖也逊色不了多少。平日里二人玩闹惯了,也没经历过什么事,张武又时常与那女子修习妖法,可如今看来,张武却像是比他少了些心窍,今日之事,若是旁人,也定然知晓虎哥是偏向于他们的,可张武却依旧懵懂不知,在他心中仿佛非善即恶,与那女子学了十年,心智却依旧宛若孩童。
可是以那女子的七窍玲珑心,又怎会不教张武些谋略、计策?既然那女子要考验他二人的心智与计谋,那定然不会从未教给张武的。
袁灵均想到张武早就记不得是因何事而开启灵智,他本以为在精怪悠长的生命中,这不过区区小事。可与山中精怪相处后,袁灵均知晓,开灵智得以修炼,在他们心中是顶重要的大事,他们又怎会忘记自己因何而开启灵智。
若张武真的损了心窍,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为他开启灵智之人?
如若真是如此,那这次除了要去寻那牛皮纸所指之处,还要去寻一寻那个替张武开了灵智的大能之士了,或许还能找一找帮张武恢复灵智的法子。
以袁灵均与张武的修为,二人早就可以辟谷,甚至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不会觉得疲累。可袁灵均却想,若五日内无法寻到姑姑的下落,定然要与那些大妖纠缠不休了,到时,便真的无法休息了。
袁灵均终究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屋内袁灵均辗转反侧的声音也消失了。
就在这时,屋内凭空裂开了一道口子。
那女子从这口子中缓步走了出来,她看了看袁灵均,轻声道:“我原以为你们二人要等上两日才能发现其中关键,万没想到,我走了还不到一夜,你便已看了个清楚。”她走到袁灵均旁边,看着袁灵均熟睡的模样,疑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缺了一魂一魄之人,心智竟这般清明,到底是我算错了还是这天道真的要改了?”
那女子说完,嗤笑一声,随手一挥,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袁灵均转过身,睁开眼睛,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苦笑起来。
原来,逆天而为的人竟是我啊。
袁灵均也不知什么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睡梦中,隐约间只觉得耳边不停的回响着“缺了一魂一魄”。次日一大早,张武跑进袁灵均屋内将他叫醒时,袁灵均依旧有些恍惚。
张武看到袁灵均的模样,气急败坏的说道:“阿均,你不是说要去村子?怎地还不去?”
袁灵均揉了揉眼睛,慢慢将衣裳穿好,又慢慢悠悠的走到小院中修炼了片刻,张武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急得不行,又问了好多次,见袁灵均不说话,只得也跟着袁灵均一道修炼,采集天地灵气。
二人待到了太阳完全升起,袁灵均才冲张武笑笑,“走吧。”
张武跟在袁灵均身后,嘴里不停的碎碎念叨着:“你也不着急,若五天之内寻不到姑姑,他们真的对咱们痛下杀手,到时候,咱们可还要再等五天,姑姑才能出现,到时候,你说咱们可怎么办?咱们躲些时日事小,若是又不能出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阿均,你倒是说句话,怎么长大了之后,你便不爱讲话了呢!”
袁灵均猛然站住,张武低着头一下子撞到他背后,袁灵均看着张武一副成年人的模样,仍旧像个孩子,心中到底有些不忍,他笑笑,还是开口解释道:“阿武,我怎会不急,可急又有什么办法,还是得按部就班去寻,咱们慌里慌张的想不出法子,冒然去找,这片山这么大,又该去哪里?”
张武想了想,“阿均,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咱们先去那村里找找,若能撞上了机缘,万一真的知道姑姑在看什么,兴许便能找到姑姑了!”
袁灵均说完便要往山下走去,张武却一把拉住袁灵均,“阿均,我是灵龟。”
袁灵均不明所以,诧异的看向张武,“我知道啊。”
“阿均!我是灵龟啊!”张武高兴的伸出手指指向自己,又说了一次。
袁灵均愣了愣,看向张武,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阿武,我知道你是灵龟所化,那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快些走吧!”
“阿均,我是灵龟,我可以去测一测姑姑究竟去了哪里!我随姑姑修炼多年,也学了不少本事!”
袁灵均瞪大了眼睛看向张武,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拔高声音说道:“阿武,你,你急疯了?掐算姑姑?你随她修炼这么多年,都不知她深浅,如何能掐算到她……”
可还未等袁灵均说完,张武便盘腿坐下,拿出怀中的龟壳放到了地上。
张武看向袁灵均,颇为骄傲的说道:“阿均,我这次试试看,姑姑上次教我的秘术!姑姑说了,我本就是灵龟,灵龟的传承中,以这堪舆之术为最,我们寿命极长,且有龟甲护身,这天道的反噬,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微乎其微!”说着,收敛起脸上的神色,向那龟壳一点,只见张武体内的妖力源源不断的向龟壳之中输送。
张武在那女子的教习下,早就将这副身体修炼成了自己的另一幅壳子。如今也再不会像从前那般,承受不住他的妖力,毁了这副躯壳。可他若施展大的术法,到底还是要依托自己从前的龟壳,这龟壳被他保养的极好,那女子也说这龟壳乃他命门所在,若这龟壳不损,他也不会再受到丝毫损害。
袁灵均也跟着紧张的看着那龟壳,只见那龟壳不断的放大又缩小,在地上来回的转着圈,张武额上渐渐透出了汗水,他脸色憋的通红,天空也慢慢起了异象,惊雷不断的在张武身边响起,袁灵均看着天色,脸上露出沉思。
果真这女子不是寻常精怪。
若非如此,以张武的本事,即便掐算不出具体去向,也能测出一二,如今这龟壳只知转动,却无其他提示,显然,那女子的命途张武是无法掐算出的。
张武身子微微晃动,仿佛有些力竭,袁灵均见状,赶忙调动妖力,向张武一指。可术法却停了。
张武疑惑的看着龟壳,还要再试,袁灵均却将他一把拉了起来,“算了,莫要算了,既然姑姑让咱们去找,定然不是简单的卜算便能寻到的。走吧,咱们下山去。”
张武点点头,跟着袁灵均去了山下的村子。
袁灵均二人已经许久不来这村子之中了,这村子在两座大山之间,离官道甚远,村民们多半是些逃难而来的人,他们远离俗世,在这里生活倒也安然自在。七八年前,袁灵均与张武倒是常常来这村子里拿山中的野物,换些果蔬回去。可后来,袁灵均二人将道观的后院开辟出一块园子,二人倒也不用下山了。他们常常看到那女子看着这片村子发呆,可却不知道这村子之中究竟有何奇异之处。
今日,便是这村里赶集的日子。
小村口独辟出一块区域,供村民们去附近的茂县买些货物回来置换,每十日一次,如今村口倒也显得闹哄哄的。城中的不少商铺,都雇请了不少货郎,这些货郎每十日来这些偏远的村子一趟,将城中的布匹、食材等等村中买不到的东西运过来,又将城中少见的野味、兽皮运回去。
这些货郎往往支撑着全村的生计,他们虽是受城中富户雇佣而来,可这些偏远小村的村民,往往为了让货郎们带些质量稍好的货品,村民们对这些货郎均十分尊重,生怕惹恼了他们。
这小村在这处不过十年,可村口却依旧停满了慢车,站满了货郎。不少村民都拿着自家的腊肉,猎来的兽皮与他们交换日常所需的物品。
可人群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争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