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早晨,海帆猎者几乎全数聚到了医院,七嘴八舌的说话,大概意思是请求云风动出手帮助,救援伊寻浪。吵了好久,云风动才大体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海帆猎者和驱影者在山谷底部决战,遭遇偷袭,伊寻浪身受重伤,被困于深洞之中。此时伊素同远在欧洲,远水救不了近火,其余海帆猎者群龙无首,便想请云风动领头。
两人深感惊讶,海帆猎者实力之强,他们早就领略过,怎么会突然败得这么惨?这个驱影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云风动朗声道:“诸位,如果你们再不说实话,我们可是无能为力!驱影者,到底是谁!”
那些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又讨论了一番,只好给出了一些解释。原来,所谓驱影者,其实自称为沙壶猎者,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昔年黄野和莘禾的后裔!
当年,黄野安排亲信跟着他和莘禾的后代离开中原,远走避祸。黄野与莘禾的长子黄粟土率领人马,穿过西域,在大草原上通过五次决战,击败了伊家先祖,逼得他们开始内迁。
黄粟土晚年时期,人猎者的雷竖横以强劲实力开启了人猎者的第二个时代。在雷竖横的帮助下,伊家骑兵在草原上又与黄粟土大战三场,黄粟土不敌雷竖横,被迫南迁,躲进热带沙漠中。
此后数百年音讯断绝,不知黄家那些人什么情况,直到宋代,伊家人的船队已经开始在红海一带稳定经营,却遇到一群自称沙壶猎者的混血人,样貌多元,不知道和多少人种有过血脉交流,首领唤作族长,那时的族长是陈胄。
陈胄率领沙壶猎者主动攻击伊家船队,穷追猛打,不留余地,双方围绕着那片土地打了四十年的战争。由于沙壶猎者占据地利之优势,海帆猎者输多赢少,入不敷出,只得暂时退出了那片区域。
直到明代,海妖女伊衔羽一举击溃了沙壶猎者的海陆势力,几乎将其全部消灭或瓦解,一度把他们打得又回到沙漠里。自此之后,沙壶猎者很长时间都一蹶不振,海帆猎者再次将他们遗忘了。
到了伊寻浪和伊素同上一任船长的时候,沙壶猎者的族长叶残趁着海帆猎者内乱虚浮,把黄粟土、陈胄当年奇袭的招数又翻出来,挨个炮击海帆猎者的据点,连上一任船长都是因此受伤而导致短命。
伊寻浪和伊素同借神兽猎者的名义和力量,剿灭了海帆猎者内部的异化流派,此后重整秩序,梳理格局,一方面发展在美洲的生意,扩展回旋空间,一方面主动进攻沙壶猎者,以雪仇恨。
他们与叶残的厮杀越来越激烈,而这个文物盗卖事件,则是决战前的导火索。
在海帆猎者口中,沙壶猎者就是群男盗女娼之辈,不过云风动和吴让眉心里清楚,恐怕他们也没有如此不堪,否则也不会被尊称为除恶扬善的驱影者了。当然海帆猎者也不是坏人,他们之间的斗争,主要还是因为利益纷争和千年世仇。
沙壶猎者两次被逼进沙漠,幸存者都有着极强的生存能力,擅长应对极端条件,海帆猎者称他们为杀不完的害虫。这一点,从那个矮瘦男子,也可以看出一些,两次坠机两次炮击,居然活下来了。
云风动听着海帆猎者的解释,心里不停地权衡着。沙壶猎者和海帆猎者都是重要的猎者分支,这样的内耗他不愿看到,主观上他是想调解矛盾的。
但是海帆猎者与神兽猎者几乎是铁盟,这是神兽猎者可以制衡其他猎者的基础,更何况他们千年世仇,好友伊寻浪还身受重伤,恐怕不得不拉偏架了。
于是,云风动和吴让眉登上狼人战车,率领一批海帆猎者,直奔决战所在山谷。
远远的,他们看到了那处战场,果然是奇险绝地,四面峭壁耸立,像是一刀削出来似的,唯有一道狭窄的山口,还有大范围的沼泽。四面八方的山上,许多石头泥土已经松动,随时可能滑坡或者崩塌,很多奇怪的植物彼此缠绕,不知隐藏着什么毒虫。
吴让眉秀眉微蹙,道:“怎么会在这里决战?”
一位海帆猎者解释道:“叶残那老贼炸败逃窜,我们船长一时轻敌,结果……”
“这摆明了是陷阱,船长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吴让眉问道。
“当时船长是先堵住谷口,然后让一些人上去观察,确定没有伏兵之后,才冲杀进去。”另一个海帆猎者答道,“只是谁想到,那些害虫真豁得出去,伏兵愣是一个个提前活埋在土里!”
云风动和吴让眉都觉得颇为讶异,真是够狠够阴啊。
两人驾驶狼人战车,率领众人冲进谷口,正好看到一群沙壶猎者正在围攻一个深邃的洞穴,炮火横飞,子弹如雨,海帆猎者困守其中,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沙壶猎者中,有一个老头站在最高位置,头发花白,没有变白的部分是金黄色,蓝色眼珠,矮鼻梁,眼窝较浅,深棕色皮肤,眸中透着深邃沧桑的威严,显然是族长叶残了。
叶残是几百年难遇的天才,脑子狡猾到了极点,又足够狠足够敢拼,年轻时便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海帆猎者,如今他更是王者之风,老奸巨猾,城府空虚而不可测,仿佛永远难以逾越的高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海帆猎者与沙壶猎者瞬间厮杀起来,从炮火远袭到近身肉搏,眨眼间战斗便jinru白热化阶段。云风动驾驶着狼人战车冲锋陷阵,一骑绝尘,一直冲到洞穴边上,把沙壶猎者很多炮给毁了。
叶残眼睛微眯,脚尖一点,似飞驰的闪电般冲到狼人战车旁边。几个海帆猎者立刻挡在战车前,满腔怒火地冲向叶残。叶残却是神色从容,不多喘一口气,随手几招拳脚,干脆利索地将那些海帆猎者打得人仰马翻。
吴让眉惊道:“我的天,这太可怕了,掌门,你有把握吗?”
云风动静静地观察着叶残,只说了三个字,道:“他老了。”说罢,他竟打开车门出去,迎着叶残的攻势大步向前。
叶残看他出来,那不动神色的面孔,流露出轻微的讶异和欣喜。他停也不停,轻飘飘地冲过来,似一只飞翔的大雁。
云风动迎着叶残的拳头,竟突然变拳为掌,以极其轻蔑的姿态抓住了叶残的铁拳,眸中透着罕见的凶狠,咬了咬牙,猛地一掰一扯,竟直接将叶残的半条胳膊卸了下来!
叶残再也淡定不住,痛苦地惨叫出来,捂着断臂瘫倒在地。瞬时间,所有人都住手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看着云风动。
这是云风动等了很多年的一个机会,新的威严,往往需要通过打破旧的威严来实现,然而老掌门令狐知秋是他岳父,姜湖老太没有直接和他交手,伊家人是他的盟友,他一次次错过立威的机会。
“在下猎者掌门云风动,诸位同为猎者,何必自相残杀?”云风动朗声道,“沙壶猎者退到左边,海帆猎者退到右边,立刻!”说着,他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断臂。
吴让眉坐在车里,惊得睁大眼睛,或许云风动永远没法像她一样聪明有才,但是她恐怕此生也做不到如此狠辣,能以一条断臂换来和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只有云风动才能做掌门。
海帆猎者配合云风动的命令,率先退开,沙壶猎者犹豫片刻,看见叶残的惨状,也害怕得乖乖退到一边。叶残侧躺在地上,神色阴沉得可怕,他死咬着牙,不声不响,慢慢等待伤口愈合,这是沙壶猎者的天赋。
云风动满意地点点头,刚想继续调解,可这时,诡异可怕的一幕出现了,四周的山体竟突然折叠,仿佛魔幻世界里一般,把整个山谷都封闭住了。
光线瞬间变暗,大家都惊呆了,不禁擦擦眼睛,不知道这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云风动愣了愣,随即意识到问题不对,再看时,叶残已经起身逃跑了。
他立刻快步追上去,叶残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回穿梭,急转弯,兜圈子,每次都是近在咫尺却又失之毫厘。云风动心里有些着急,如果这次失手,功亏一篑啊!这个叶残真是老狐狸!
然而,叶残再聪明,也聪明不过吴让眉。吴让眉最先意识到情况不对,脑海快速运算,径直开着狼人战车提前封堵叶残的路线,对着他来了几炮。
叶残被前后夹击,有些难以支撑。云风动趁机欺身而上,对着叶残的胸膛狠狠来了一脚,同时以飞爪将他脖子勒住,逼问道:“叶族长,这些山是怎么回事?”
叶残恶毒地瞪着云风动,冷笑道:“你以为我知道吗?傻子,我们都被埋伏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云风动迎着叶残的目光,一字字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
叶残丝毫不惧,狂笑道:“我又需要什么机会?老马失蹄,自己认栽就是!”
这么多人看着呢,云风动也是较上劲了,目光一狠,说:“那就休怪我……”
“掌门你看那些是什么?”吴让眉打着手电,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