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到底是谁？！是谁在那里唱歌说话？！”

良久，这穿着一袭僧袍不再像是一只猴子的猴子抱着那紧箍，轰然跪倒在地上。那语中尽带着咆哮以及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恐惧和绝望，就像是一只早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信仰终于倒下而变得无比绝望和疯狂的猴子，如同是那山野丛林之中的野兽一般。所剩下的只有本能，和那一抹恐惧而又绝望的疯狂。

他慌忙起身，想要去寻找着那一道声音传来的方向。但爬起来又跌倒，倒下去又疯狂。他抓着头上那不停闪烁着灼灼金光的紧箍，圆睁着眼，咧着牙，疯狂地激荡而又大笑着。

那山中的飞鸟早已经惊起，这身旁的树干尽是被折断了方向。

而他，却也再也分辨不出方向。

但那一双眼眸之中却是被浓浓的泪水遮挡，那一对金光也在这深深的痛苦之中变得逐渐黯淡。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令他无尽地呐喊和彷徨的害怕，以及那来自记忆深处的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此时的他，或许是连一只猴子都算不上了...

......

他疯狂，他慌乱，他倒在地上；他执迷，他不悟，他抓着那早已经没有了的头发。

风呼呼地在刮，将他颤抖着的咆哮全都掩盖了过去，留下的只有这眼前的一片荒乱；雨突如其然地到来，瓢泼倾盆地击打在他的身上，使这山林之中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来。

......

雨色荒乱，淋沥瓢泼。

但那大殿之中的诵经说法却依旧未断。

老方丈依旧坐于大殿之上诵经传法，这台下的众僧人皆是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明理听禅。

只有那坐于末位的小和尚，不时地睁开双目，望着那身后的雨色，六神有些无主，眼角有一丝丝的慌乱，似乎是在想着别的什么。

只是当他恍然回眸，那高台之下盘膝讲经的老方丈突然猛地睁开双眸，与他遥遥对视了一眼。双方不言而喻，皆都没有去多说什么。而那小和尚，也似乎是从老方丈那意味深长的眼眸之中听到了什么，只得低下了头去，继续闭上双眸，静静端坐倾听着那袅袅梵音。只是那嘴角微微有些移动着的弧度，却又分明是在诉说着别的什么。

而那老方丈见他终于闭上双眸继续听禅端坐，便又闭上了双眸接着讲座。只是那梵音未断、滔滔不绝，所以这殿上闭目听禅的众僧却也并未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而那殿外潇潇沥雨不断，檐上涓涓细流不息，却又是在诉说着别的什么。

......

那寺门外的后山之上，大地早已经安详，被这磅礴雨水洗刷。似乎是这苍天在为某些人哭泣，又或者只是想要洗去这世间慌乱、痛苦和迷茫，所留下的将是一片纯净而又适合着万物生长着的倔强土壤罢了。

风呼呼地刮着，斜带着将这磅礴大雨吹散，吹得渐渐地有些细散，就像是从天而落垂落在地上的碧雨玉珠子一般。

那一道狼狈的身影在这雨雾之中终于再一次被呈现出来，只是此时的他却不再是像先前那么地疯狂，而是就这样四肢摊开横躺在地面之上。

那仅存着的一只断臂不再是放在那紧箍之上，而是横放在这身侧一旁。那一双昏黄的眼眸之中满是晶莹，只是不知是这晶莹的雨水还是那从天而降的泪珠。

而这早已经不再像是一只猴子了的猴子，似乎也是在想着别的什么。

只是没有谁知道，他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

而他，那不远处的林中缓缓走出了一道身影。只是因为雨雾朦胧，却也并不知道它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它只是轻轻地瞥了瞥嘴角，淡然一笑，似乎是有些并不曾在意地说道。那笑声宛若风铃，却在这淋漓的雨中分明是清晰可见。只是那一道声音，却是分不出任何的男女来。

那声音轻轻淡淡地说着，它说道：

“记得我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忘了反倒会更好些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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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步伐轻慢，飘然走到猴子身旁，但却未曾发出任何声响。那身形被雨雾遮拦，却也分辨不出来任何的模样。

只是它一出现，猴子却分明是再也没有去动弹，使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它将这一只狂暴的猴子压制地无法动弹，还是猴子自己选择了倒下。

只是当它回眸，那朦胧的雨雾之中突然闪现出一道寒光，使得这横躺在地上不知道是被压制还是自己倒下的猴子突然之间猛地震荡了一下。

然后，它轻飘飘荡荡地依旧又是说着一句淡然的话：

“人家之所以喜欢，是喜欢那个自信而又充满魅力的你罢了，如果你不能找回自信、找回自我的话，又凭什么去被人家所喜欢？！”

“失去梦想的人，活着又还会成为自我吗？！”

猴子嘴角微微苦涩一翘，满目迷茫。而那一道身影突然横飞了过来，直惊得猴子的那一双浑浊的眼眸之中分明是冒出了一阵寒光。

只是猴子却依旧未曾去动弹它也未曾怎样，只是在那一抹寒光闪过之后它便径直回眸飘过再次回归到那雨雾之中。而它的身体却是径直穿过猴子的身躯丝毫未曾停留下半分，似乎是在诉说着别的什么。

而猴子那一双浑浊的眼眸突然在这一刻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明光，似乎是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

记忆中的他记得有一个那么遥远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在这小岛之上无忧无虑，占山为王。直到某一天有一道从天外而来的声音，他告诉他：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当所有‘妖’、所有‘人’、所有‘神’，他们的命运都是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还是会笑得如此地鲜花灿烂吗？！”

猴子当时便愣住了，当这世间那所有“妖”、所有“人”、所有“神”，他们的命运怎么可能会掌握在一只猴子手上，掌握在这还不知道这世间究竟为何物的一只猴子手上？！这，这不是在耍猴吗？！

但他的那一双眼眸却突然有些愣住了，似乎，他已经想到了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