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北疆之地
作者:羽千      更新:2019-08-09 15:22      字数:3324

南宫玥回到自己的府邸后,便径直去了书房。

叩,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门外的人在等着,“进来。”声音清寒如冰,不带一丝暖意

丫鬟轻轻推开门,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盅刚炖好的银耳雪梨汤,“这银耳雪梨汤滋补清热,你尝尝。”

他简单扫了一眼那盅轻轻放下的银耳雪梨汤,道:“容儿有心了。”那俊秀的眉眼间,唯剩孤冷,寻不见半丝柔情。

她奋力一挥,那盅她亲手熬的银耳雪梨汤在地上洒成了一片四分五裂,他又是简单扫了一眼,便继续看面前的公文了。

她冷笑了一声,嘲讽般地看着他冷冷道:“整整一年了,你不进我房间一步,夜夜宿在书房,你娶我,不过是看中了我高家的财力,能为你南宫家供兵养马。”

他没有说话,仍是看着面前的公文,冰冷的眸中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忽而放声笑了出来,笑声是那般悲哀苦涩,“这一年来,我对你事事细心,处处体贴,我把你放在心尖上,可你呢,对我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跟外人有什么区别,可我不是外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是要和你相伴一生的人,你能不能正眼看看我啊!”

他合上了面前的公文,冰冷的眸中映着一张因悲愤过度而变得近乎扭曲的面容,只一眼,他便继续看公文了,“若无其他事,你先出去吧。”声音仍是那般客气的清寒,她几乎歇斯底里的一字一句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涟漪,那双眸中只有一成不变的冰冷。

听着那刺耳的客气,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猛地掀翻了他面前的公文,他一记冷厉的眸光扫了过去,她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手脚一片冰凉,心口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让她半点透不过气来。

这一年来,她在他面前摔碎的茶杯碗碟不计其数,可他犹如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不会有任何反应,既无半句呵斥,也无半句劝慰,甚至有时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所以,她错觉地以为,她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任意放肆,反正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可她错了。

在他面前,她根本没有任何放肆的权利,那些茶杯碗碟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他根本不关心,不在乎,无论她是在他面前柔声细语地嘘寒问暖,还是声嘶力竭地挑衅泄愤,这个男人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的事,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捡起来。”

她不自觉地蹲下了身,眼眶酸涩得她一惊,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她凄凉地哼笑了几声,仰头望着那双冷厉的眸子,嘴角抿着苦涩的淡笑,因泪水模糊了视线,所以那眸中的冷厉淡了些,但她仍用了所有的勇气去对上他的视线。

“生气了?”她又嘲讽般地哼笑了一声,“这一年来,无论我做什么,你权当看不见,我还以为你是个圣人呢,原来也是个会生气会动怒的平常人。”

话一说出口,她不禁弯笑起了那双含泪的清眸,原来他也是个会生气会动怒的平常人,心中不由得添了一抹欣喜的欢愉,那愈发模糊的视线中,她错觉地以为那张俊秀的脸上添了几分温柔之色,可那不过是那晶莹的泪水折射出的朦胧柔和。

“出去吧。”

他收回了视线,拿过另一份公文继续看起来了,听着那清寒的客气,她竟觉得安心,心中又是一阵酸涩的凄苦,也许,她这一辈子,只能是一个外人了,可她不甘心,她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终于成了他的妻,即使是当一颗笼络高家的棋子,她也要在他心中占一席之地。

她仍蹲在地上没有起身,而是在捡一份份被她掀翻在地的公文,她将一份份重新叠好的公文放在了他面前的书案上,在他身侧静立了片刻后,弯了一下腰,缓步离开了书房。

很快,两名下人进来清理了地上的汤汁和碎瓷片,动作轻而迅速,唯恐扰了书案后的主子,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后,房中只剩公文翻动的窸窣声了。

晚上,宸王南宫冥在王府设宴为巡察使者原大人一行人接风洗尘,南宫玥和几位南宫家的家臣作陪。

南宫冥举杯道:“原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本王敬大人一杯。”原大人忙端起酒杯起身道:“王爷言重了,应是下官敬王爷一杯才对,那下官就先干为敬了。”说完便举起酒杯一干而尽了。

南宫冥放下了手中的酒樽,扬声道了一个“好!”字,原大人带着十足的谄媚地恭维道:“下官一直久仰王爷大名,今日能得王爷如此礼遇,不胜荣幸感激涕零之至,日后王爷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必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南宫冥道:“大人此番话,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难免让皇上怀疑本王有结党营私之嫌,到时候,本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丝诡谲在那双阴鸷的眸中一闪而过。

原大人面色一慌,忙跪在地上道:“王爷光风霁月,忠心耿耿,又常年征战沙场,为皇上,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圣明,必不会因此而对王爷心生误会。”

南宫冥抬了抬手,“大人请起。”“谢王爷。”原大人起身后,南宫冥又道:“不过是一两句玩笑话,大人不必当真。”原大人笑脸应道:“王爷说得是,都怪下官愚笨,一时误解了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莫怪。”

晚宴结束后,南宫冥派人将原大人一行人送回了别院。

月色皎然,父子俩在亭子里下着棋。

“玥儿,这个原志,你怎么看。”

“回父王,孩儿已事先派人调查过,这位原大人处事圆滑,最擅溜须拍马,曾是一方县丞,不过两年,便一路升到了豫州郡守,后又被提拔上京,进了御史台。”

“那你说说,皇上派了这么个玩意过来,意欲何为。”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孩儿猜测,这位原大人应是皇上派来麻痹父王的一颗棋子。”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说得不错,那这个原志,就交给你了。”

“是,父王。”

一个明媚娇艳的妙龄女子着一身轻盈飘逸的流仙裙挽着一位妆容淡雅的妇人朝亭子这边走了过来,“母妃,你看,父王又在跟哥哥下棋了。”声音亦是娇俏活泼,妇人微微笑着道:“观棋不语,你啊,就喜欢叽叽喳喳的,也不怕你父王和你哥哥怪罪。”

南宫冥那张肃冷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唯有对自己的妻女,这个犹如玄铁般坚毅桀骜的男人才会展露出那心底的柔情,所谓富养闺女穷养儿,用在这个男人身上,最是合适不过了,儿子就是用来磨练的,闺女就是用来宠爱的。

南宫玥自小学习兵书阵法,十三岁就被他父王送入了军营,从最底层的兵士一路摸爬滚打做到了军中统帅,身上也负上了数不清的刀伤箭伤。

南宫欢则是在蜜罐里泡大的,不仅有她父王宠着,还有她哥哥宠着,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穿住行,比皇宫里的那些公主还要奢华,表面是藩地的郡主,实则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北疆公主。

“什么怪罪不怪罪的,欢儿就算是在旁边敲锣打鼓,这棋也是照下不误。”

南宫欢得意冲身旁的妇人挑了挑眉,“母妃,你听见没有,父王说我在旁边敲锣打鼓都可以。”妇人不禁莞尔,南宫玥也是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

很快,两名暗中巡视王府的侍卫搬来了两个檀木雕花的凳子,将凳子迅速轻稳地放在一旁后,便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南宫欢将一个凳子挪在了南宫冥身边,“母妃,你坐父王身边。”又将另一个凳子挪在了南宫玥身边,“我坐哥哥身边。”

妇人轻笑着摇了一下头,似对这个淘气的女儿颇有几分无奈,南宫欢见她还不坐下,便催道:“母妃,你快坐下吧,要不然父王可就要心疼了。”

妇人轻责了一句:“没点规矩。”南宫欢俏皮地冲她做了个鬼脸,逗得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怕这丫头再说出什么胡话,便走到南宫冥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了。

妇人刚坐下,一只置于膝上的手便去握她的手,她躲了一下,低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羞臊,“孩子们还在这儿呢。”

南宫冥将棋子往棋罐里一丢,有些不耐烦道:“不下了。”说着就握住了她柔软的纤手,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牵着她的手离开了亭子。

南宫欢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嘻嘻地笑了几声,又无奈地感叹道:“父王真是片刻都离不开母妃啊。”旋即一溜烟就坐在了南宫玥对面,执起那颗被南宫冥丢下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看着对面的人笑着道:“哥哥,既然父王走了,那我就陪你继续下棋吧。”

南宫玥从容地执棋落下,收回手后,道:“胜负已分。”南宫欢愣了一下,又忙低头去检查盘上的棋子,瞅了好半天才看出是自己输了,垂丧着个小脑袋道:“哥哥就不会让让我吗。”

“下一盘让你。”

她倏地一下抬起了小脑袋,高兴道:“真的?”他简单地“嗯”了一声,便开始往棋罐里捡棋子了,她也欢欢喜喜地往棋罐里捡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