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凝为严漠施完针后,又给他服下了一颗百清玉露丹,孙伯也处理好了两名侍卫的伤口,千君尧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带着一行人进了前方的林子,某只贪财媳妇还不忘把包袱里的银票都带着,又让自家相公和小徒弟带上剩下的干粮。
一行人在夜色之中继续赶路,凤凝扶着体力不支的孙伯,两名随从在小主子的以死威胁之下背着严漠和一名侍卫,小桃扶着另一名相较之下伤势要轻的侍卫,漫儿抱着黑猫,千君尧在最后走着,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夜色渐渐深沉,寂静笼罩着整片林子,“相公,要不停下来歇会儿,吃点东西,恢复一□□力,再继续赶路。”
他停了下来,那双夜瞳在黑暗中巡视着,片刻之后,才应了一声。
借着月光,她扶着孙伯在一棵树下坐下了,其余人也陆续坐在了地上,严漠依旧昏迷不醒,她给他把了把脉,然后给他服了一颗百清玉露丹,小桃给其余人分发着干粮,轮到那两名随从时,两人又是默契地摇了一下头。
小桃看了一眼前方靠在树上的自家王爷,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干粮,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凤凝走了过来,道:“我去吧。”小桃点了一下头。
“相公,你要哪一半?”
她将掰成两半的饼举到了他面前,朦胧的月色中,她瞧见他微微笑了一下。
“你吃吧。”
她摇了一下头,固执地举着那两半饼,他接过其中一块,送到了她唇边,“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就亲你了。”她吧唧一口就咬住了面前的饼。
“你真的不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
她看着手中还剩的半块饼,又掰成了两半,将一半送到了他唇边,“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就绝食。”他便张嘴咬了一口,然后拿着那四分之一的饼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过干粮后,孙伯开始运功调息,漫儿已经困顿得都睁不开眼睛了,小桃也是迷迷糊糊地犯着困,两名侍卫用意志力强撑着,经过客栈一劫,这些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一晚。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道:“相公,还会有杀手追来吗,你不许拿话哄我。”他静默了一下,道:“为首的杀手是暗鬼门的七煞之一,鬼煞,这次的暗杀任务没有成功,很快,暗鬼门便会派出七煞中的另一人,直至,这七煞全部失败,或者,任务完成。”
她将他抱紧了些,暗鬼七煞,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道:“别怕。”她在他怀里缓缓摇了一下头,“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继续道:“相公,我应该听你的,不该让漫儿和孙伯来的,”
“馆主不必自责,老朽对这七煞也略有耳闻,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下一个来的便是血煞,血煞所用兵器乃是赤鳞软剑,此剑虽不在百剑谱之上,但丝毫不逊于排名前十的名剑,赤鳞软剑之快,百剑谱上无剑能及,但这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遇寒则钝。”
孙伯那双睿智的眼睛看了一眼千君尧手中的玄离剑,道:“论寒,王爷手中这把玄离剑虽不及冰魄剑,但此剑乃百剑之首,遍地生寒,也并非难事。”
听完这一番话,她安心不少,又不免好奇,孙伯到底是何许人也,下一刻,千君尧便为她解答了这个疑惑。
“老人家可是多年前在江湖上消失匿迹的医宗?”
她恍然大悟,孙伯的名字倒过来念,不正是大名鼎鼎的医宗万荪吗,没想到一代医宗竟然就是自己医馆里的一名大夫。
“果然还是瞒不过王爷,老朽已退隐江湖多年,这医宗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老朽和馆主有缘,馆主若不嫌弃的话,老朽愿将这大悲咒教给馆主。”
“大悲咒,是方才您在客栈念的吗?”
“正是,这大悲咒能凝神静心,保馆主不受外界邪祟所侵。”
“可我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这...”
“无妨,这大悲咒本是心法,并非武功,修习之人只要心术端正,便可达到上善若水的大乘之境,馆主没有武功底子,闲时当佛经诵读便可,也可凝神静心,趋避邪祟。”
说罢,孙伯从包袱中拿出一本心经,递到了凤凝面前,道:“这本心经老朽一直带在身边,想着云游之时若遇到有缘之人,便将这本心经相赠,如今遇到了有缘之人,还请馆主不要推辞。”
她接过心经,翻开第一页看了看,道:“只要照着这上面的念就可以了吧?”孙伯点了一下头,抬头看了一眼林子上方的弯月,便收回了视线,回到漫儿身旁坐下了。
夜色完全寂静之时,那个萦绕在心头的疑问,重上心头,二十万两黄金,不是谁都能付得起的,这幕后之人,会是那个人吗?
“相公,会是皇...”
“不是。”
弯月高悬之时,一丝诡异的血红在月中闪烁,阴冷的杀气如触手般在林中缭绕盘踞,搜寻着活物的气息,凤凝低声唤醒了漫儿和小桃,孙伯也叫醒了两名侍卫,一行人进入了警戒状态。
闪电般的红丝在林中时隐时现,以肉眼辨不清的速度迅速逼近,那如触手般诡异的阴冷嗅到了活物的气息,瞬间变得躁动不安,异常迅猛地狂袭而来,那把玄离剑横剑一挥,凌厉的剑气便将那铺卷而来的诡异阴冷一扫而空。
妖娆的笑声在林中飘荡而起,声音时远时近,仿若缠绕在整座林子里,听着像是女子的声音。
“长得真是俊俏,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不如,先废了武功,再带回去慢慢调x。”
凤凝默默地深呼吸着,冷静,冷静...漫儿低声劝慰道:“姐姐,没关系,义父会照顾我们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头顶一股冷意灌注而下,小徒弟忙往师父身侧贴了几分,沉默如金。
闪电般的红丝划过,千君尧的袖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么俊俏的脸蛋,可不能划伤了。”
凤凝心里一面默念着冷静,一面为自家相公加油鼓劲,忙得都快成了一首交响曲。
突然,她感觉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漫儿低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啊?”她在这个小徒弟耳侧轻嘘了一声,漫儿便乖乖地不出声了。
枝头的霜花在逐渐凝聚,那比电光般还要迅捷的红丝在确实在变迟钝。
一把剑的模糊雏形显现的刹那,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林中遽然响起,那把玄离剑正欲一剑封喉,一团耀眼的亮光陡然照亮了林子,火冥掌的烈焰一直延伸到了林外,将这林中的寒气一瞬蒸发,七煞之一的火煞也来了。
七煞从来都是单独行动,从无例外,如今两煞现身,看来幕后之人所付的报酬不止二十万两黄金那么简单。
残留的火光中,凤凝看清了两名鬼面人的身形,那名血煞确实是位女子,拿剑的手受了重伤,鲜血顺着那把赤鳞软剑蜿蜒而下,另一名七煞是位男子,负手而立,姿态之间透着中年之人特有的沉稳。
孙伯见到两名顶级杀手一同现身,火光映亮的眸中也是闪过一抹微诧。
“孙伯,您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吗?”她尽量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问道,孙伯缓缓摇了一下头,“这是七煞之一的火煞,绝学是火冥掌,其威力可融铁为水,连这天下至韧至刚的天山玄铁也不能幸免,即使是天下至寒的冰魄剑,与之抗衡,也并非易事。”
融铁为水,就连天下至韧至刚的天山玄铁也不能幸免,那这个人或许不会怕火毒谷的烈焰,那千年火灵芝就有着落了,可大哥的消息那么灵通,应该早就听说过火冥掌,那二十万两黄金大哥也是付得起的,难道大哥早就找过这火煞了,找了还是没找啊?
一掌火冥掌打出之后,火煞并不着急再次出手,那恶鬼面具之后的一双眼瞳与那双夜瞳对视着。
凤凝忽然站了起来,“火煞公子,我要是付你二十万两黄金,你能否帮我办件事?”
那个妖娆的血煞轻蔑地冷哼了一声,火煞未有应答只言片语,千君尧面色遽沉,一记冷厉的眸光扫了过去,她顶着这骇人的压力,继续说出了后面的话。
“日后,二十万两黄金奉上之时,还请公子收下。”
说罢,她就重新蹲下了,这最后一句,火煞仍未应声,而血煞则又是一声轻蔑的冷哼。
残焰渐渐熄灭之时,又是一团耀眼的亮光在林中遽燃,千君尧横剑挡着汹涌而来的滔天烈焰,那把玄离剑变得通体炽红,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仍紧握着那滚烫的剑柄,未有松开一丝一毫的松开。
又一掌打来,那把玄离剑迸发出一声诡异的铮鸣,最后的一丝光亮在那双邪冷的夜瞳中湮灭之时,铺天盖地的诡秘之息迅速吞没着那团巨大的烈焰。
孙伯眸中闪过一抹惊惶,如此邪异的武功,他生平还是第一次看见,但这种似曾相识的不寒而栗之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孽子。
烈焰消失后,那股的诡秘的气息也随之而散,血煞和火煞都不见了踪影,他再也站不住了,双手撑着那把剑单腿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