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没问题，“老绿龙点点头，“倒不如说好过头了，“撤回了伸出的爪子，“这个年纪就能有这种程度的魔力，“它满脸怀疑的眯起眼睛，“很不正常。“看起来倒是比前阵子有精神多了。

“真的不要紧吗?“内特似乎心里没底，“不用躺上个几十年什么的?“一边瞥了我一眼。

“只不过打一架而已!““群山“抬起头，音量也变高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它愣了愣，挥挥爪子“...总之该干嘛就干嘛，不碍事。“又把脑袋放回地面，。

金龙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也许隐瞒死而复生这事儿不是个正确决定，或者至少不应该对医生隐瞒。但要怎么开口呢?而且说出来也没什么好处。

在我给自己找借口的时候，老绿龙的魔力线已经按照惯例在我身上转了几圈。

“魔法的痕迹，“它的鼻梁上拧起了疙瘩，“接触过相当大量的魔力，“听起来相当困惑，“是怎么能控制住的?“它看向我的双眼。

“你说这个谁懂啦，“我侧头看往一边，“是打架的时候被波及到了吧。“果然还是隐瞒比较好。

----

按照“弗斯-特兰斯的灵魂保养指南“中所说，要操纵魔力，灵魂需要承担相应的压力。

我先前使用回响法阵来代替自己操纵魔力，确实在无意中避开了直接伤害。但是却也犯了个巨大的错误，就是企图把所有的魔力都控制在自己的身体里。

根据书中所说，单纯让魔力从体内流过，也会对灵魂产生不小的影响。所以我紧接着就出现了强烈的后遗症。

这次的战斗中我吸取了教训，虽然依旧使用大量的回响法阵来收集魔力，但是这些魔力不再通过我的身体，而是直接送到装有各种魔法的其它回响中去运转。无论控制还是输出，都没有亲手完成。因此有效的避免了承受负担。

不过有个列外。虽然我的魔法控制精度一直不怎么高，但是回响法阵的精度更加差的多，所以在手术期间的那些魔法还是必须亲自完成。因此多少给灵魂上留下了一些“淤青“。

倒是应该问题不大。

----

“恢复的不错，“老绿龙完成了治疗，“很快你就可以开始长出翅膀了，“一边收回四处伸展的魔力线，“但现在不行!“它严厉的叮嘱。

“记住了!“我使劲点头，然后弯下脖子道别，“明天见。“然后转身走出山洞。

帕拉缓慢的脚步声跟在我后面。

----

“...孤独，恐惧，“龙骨用戏剧性的语气说，“就这么过了几百年!“听起来精神不错。

“有几百年那么久啊...“雷多叹了口气，“...真可怜...“目光里都开始染上了温柔。

“女孩!“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深沉，“战士不能同情敌人!“不过实在不太成功，“总之它谎话很多，“我走过去捡起头骨，“听听就算了。“盖到后背上放稳。

“那地下真的有个城市吗?“雷多蹦跳着靠过来，“能带我去看看吗?“抱上了我的胳膊。

“城市倒是有...能的吧?“我仔细想了想，“反正之后大概还得去一趟。“应该也够安全。

小女孩高兴的松开了手，于是我们开始走向升降梯。

帕拉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

丢掉的项圈被它们找了回来，我觉得现在戴法师项圈对身体也没问题。不过为了避免继续造成误解，就都没有再装备起来。

幸好之前法师协会的牌子嫌麻烦没有带在身上，也就没遇到遗失的风险。所以我们很顺利的再次进入了大图书馆。

“猜着就是，“我放下装着饮料的杯子，“契约也属于精神系魔法。“挥手向熟悉的脸孔打招呼。

“又见面了，“绿色的蜥蜴露出微笑，“大师。“它微微低下头。

这次倒是换了个更豪华的会议室，不过没有额外的内屋，推车上的书本也比上次少了很多。

----

契约魔法建立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会深深植入双方的思想。在契约者意识到自己违约的时候，魔法就会从灵魂中直接发动，使用违约者自己的魔力来制造惩罚效果。

因为这个魔法的威力无法超出使用者的能力，所以违约的惩罚通常被限制在伤害契约者本身，从伤害肢体到破坏灵魂，并不涉及外界环境。

----

“惩罚方面还算简单，“图书管理员在黑板上写着，“真正的难点在于触发方式上。“

----

一旦契约魔法设置好之后，发动就完全依赖契约者本身的判断，所以会遇到很多问题。

比较常见的是价值观不同。例如“不得伤害主人“的契约，在一部分人的观念中，限制对方的人身自由是不被算做“伤害“的。而过分谨慎的人眼中，弄脏衣服都可以被认为“伤害“，从而导致契约的误发动。因此精确的定义“伤害“的内容是必要的，特殊场合被遗漏的情况也经常发生。

----

“至于'服从命令'契约会更麻烦，“蜥蜴端起杯子灌了一口，“你得仔细规定'服从'和'命令'的细节。“

----

首先是什么程度才能算做“服从“。

譬如一个很简单的命令“向前一步“。多大的一步能算做”一步?“哪个方向算做“前方“?既然没有指定时间限制，甚至可以一直拖延下去完全不执行。对于想要刻意违抗的对象来说，漏洞要多少有多少。

因此作为“服从“的基本，必须尽量列出所有可能出现的命令，以及精确定义可能被曲解的部分。

接着是“命令“的定义本身。

什么程度的“句子“应该被认定为“命令“是关键。至少带有特定关键字和语气的话不可以被忽略，以防“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情况发生。更详细的规定还要限制语速和间隔避免被恶意断句，以及没听清楚时的应对方式。

----

“这还只是语言表达的部分，“图书管理员敲了敲白板，“也必须考虑到对方故意破坏听力的情况，“画出一个圈，“特意遮断视力的情况，“又一个圈，“还有其它无法准确传达的情况。“一连串的小圈。

“那也太麻烦了，“我扑倒在松软的坐垫上，“写纸上得多么厚实的一大沓啊。“就跟什么高端商业合同似的。

“一般是让专业团队来做的，“蜥蜴人点点头，“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推荐一本书。“和上次结束时说的差不多。

于是我拿到了“达托奥-卡雷的契约起草入门“。

光看名字就让人觉得这条路八成是没戏了。

----

敲门的时候，我还在担心是不是需要预约，不过就像帕拉说的那样，门立即打开了，然后依旧在我进去之后就关上。不过这次我没把头骨留在外面。

“啊，来的正好，“蓝龙放下爪尖的小纸，“图书馆还合你的意吗?“声音依温柔而低沉，“听说你跑去了地底...“它犹豫了一会，用前爪揉了揉脖子，“...还是直说吧，“脑袋放低，“那些老家伙都有的东西，“直直的盯过来，“我也想要。“不容置疑的语气。

“是在说魔力发生器吗?“我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那个都是内特做的，“这是事实，“问它要就好了。“也不算撒谎。

“帝国也出现了类似的装置，“老龙用一只前爪捏起刚才放下的纸片，“内特最近可没有去过帝国。“递到我面前。

凑近了看这个羊皮纸还真是够大的，我用两只手都拿不住，只好铺在地上。

纸上用精细的笔触画着一台机器，看起来有点像之前交给凯尔的那个设计图的完成品，不过细节方面有不少出入。

“我也想要一个，“蓝龙的脸贴过来，“你挑选目标的根据是什么?“鼻息喷的素描纸都要压不住了，“力量?权威?财富?“每说出一个词，就靠的更近一些。

“呃，是需求，“我后退着，“首先给睡不醒的。“尾巴碰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大门。

“陷入休眠的吗...“巨龙放松下来，重新抬高脑袋，“...所以我不应该得到。“语气中没有坚持，只有遗憾。

“内特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了，“我走回屋子中央，“但是也只有这个制作速度，“而且燃料储备也不怎么乐观，“不过，“我看着垂头丧气的老龙，心软了，“可以教你原理。“它似乎心肠不坏，应该没问题吧?

蓝龙的眼睛闪烁着怀疑，不过还是按照要求给我拿出了纸和笔。

在地板上书写却被拒绝了，我被提起来放在书桌上。这里确实更加平整。

算式我尽量写大一些，希望它不要介意旁边的脚印。

----

首先是热机原理。蒸汽受热膨胀，推动活塞让飞轮旋转，飞轮带动外部做工。

然后是电磁原理，闭合回路切割磁感线，就可以在内部产生感应电流。

接着是魔法原理，变化的电流通过带有魔力的导线，就可以激发出更多的魔力。

最后扩充一下，把斯特林热机，电磁铁，高频震荡电路，也写出来。

另外，既然有机会，也就顺便提一下其它的发电类型，像是水轮机和建造水坝，内燃机与提炼石油。当然还有风力...

----

“好像说的有点多，“我擦了擦胳膊上沾着的粉末，“总之你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结果黑的更厉害了。

“真是相当厉害的知识，“巨龙有点不舍的从图纸上转过头，“但是代价呢?“满脸的不信任。

“其实能老实听这么久也辛苦你了，“我挠挠头，然后想起来会把脑袋也抹黑，“代价什么的就算了吧，“但这个人情要好好的欠着，“不过说起来...“我想起了一些可能性，“...如果你不拿它搞奴役或者战争之类的，“力量越大，“那就最好了。“我是不会承担责任的。

“就这样而已吗?“蓝龙抖了抖翅膀，“你原本有很多东西可以要求...“视线又转回层叠的纸张上。

“说到要求，“我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你想要个新镇纸吗?“把背上的头骨拿下来放在桌上，“来，打个招呼。“再用手指轻轻敲两下。

“献上敬意，“龙骨大声说，“伟大的无声之雷。“不过听起来不太情愿。

“你从哪搞到的这个?“老龙低下脑袋，用前爪揉了揉额头，“灵魂转移是禁...“它好像忽然反应过来，“达托奥?这是达托奥?“探出爪尖，放出魔力线，“你对它做了什么?“看向我的目光相当严厉。

“这个只是二号，一号还在地底下，“我赶紧解释，“它杀了内特，所以我稍微报复了一下，“不小心说漏嘴，“我是说它'差点'杀了内特...“希望能蒙混过去。

“你又对内特做了什么?“蓝龙突然放出强大的压迫感，“啊，抱歉，“只持续了一瞬间，“我挺喜欢那家伙的，“它叹了口气，恢复到温柔的口吻，“内特还'好'吗?“但我依旧不敢贸然回答。

“它没有碰那个金龙的灵魂，“头骨在旁边插话，“我毫不怀疑它有这个能力，但它没做，“声音里带着一些感慨，“它只是把彻底死亡的肉体给复活了。“却是轻描淡写的用词。

“谁把什么给怎么了?“蓝龙的唾沫四处飞溅，“不准对我撒谎!“爪子捏的头骨发出危险的嘎吱声。

“呃，你们慢慢聊，“我一步一步的蹭向桌边，“我就不打扰了。“但是地板好远啊...

“你给我老实待...“巨龙严厉的瞪过来，不过眼神迅速软化下去，“...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它把翅膀伸到我面前。

我小心的爬上去之后，它侧过身子，轻轻的把翅膀放低到地面。于是我开始走向门口。

“还有一件事，“蓝龙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教了它们特德卡托的魔视术。“这不是疑问句。

“啊，算是吧，“我转过头，谨慎的回答，“你想学吗?“首先要教给它这叫作“西奥的魔视术“。

“真的无法理解你，“巨龙大大的叹了口气，“这种东西你得再谨慎点，“声音里带着遗憾，“至少要索取相应的价值。“它挥挥爪尖。

一束魔力线飞快的穿过房间，打开了大门。于是我赶紧走了出去。

“它真的连魔视术也...“头骨这么说着，但是声音被合上的大门重新挡了起来。

帕拉似乎在小声哼唱着什么，雷多听的一脸入迷，但是看到我之后它们就立即停了下来。

我有些疑惑，不过刚从之前的巨大压力中缓过神来，就没去问。

太阳快下山了，所以我们直接回去大院。

去做赎罪社区劳动的冒险者小队和瑞格利则在很晚的时候才终于回来，看起来累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