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而干燥的空地上，一群年轻的法师站成一排。每个人身边也都带着自己的魔宠。物种五花八门，尺寸也有大有小，但整体来说捕食类的偏多。所以人与人之间的那个距离就很有必要。

教员是一名穿着淡黄色短衫和短裤的棕皮肤大姐。

“我是哈瑞-'尖爪'，你们要叫我哈瑞老师，“它的声音很大，而且严厉，“在这里，你们会学到基础中的基础，“扫视着人群的目光仿佛属于凶猛的野兽，“课程不长，但是如果谁有什么意见的话，“它一只手搭上腰间盘起来的皮鞭，“请务必立刻告诉我!“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威胁。

一只花豹跟在它脚边，想必是它的魔宠。毛皮光滑体型匀称，可惜好形象都被呲牙咧嘴的恐吓表情给破坏了个干净。

不过效果倒是十分明显，学生们嘈杂的议论声迅速安静下来，连充满野性的魔宠们都跟着停止了动作，空地上一时间只剩下凌乱的呼吸声。

[好的女王大人，]我摆着扑克脸在心里说，[没问题女王大人。]严厉教官角色也可以算是定番了。

雷多轻咳一声，用责备的目光瞥了我一眼。

“尖爪“老师也看了过来，不过它没有追究，而是正经的讲起了这次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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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的精神链接可以让两个不同的意识迅速共享思绪和记忆，是一种非常方便的魔法。最早是作为知识传承的手段而被发明出来。

但开放意识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保护。不论一个生物在物理意义上有多么强大，一旦精神上的弱点被抓住，就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于是法术的初衷被扭曲，擅长“精神战“的法师开始增加，精神链接则变成了一种奴役工具。从此展开了数百年的黑暗时代。

随着文明的进步，奴隶制逐渐被废除，对人类使用强精神链接的行为也随之成为禁忌。

到现在为止，各地的法师协会都达成了共识。虽然原则上只禁止奴役人类，但对其它智慧生物使用也一并变的不道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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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法师们可不会浪费优秀的技术，“教官在胸前叉起双臂，“既然不准奴役现成的，那么就自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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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魔宠不知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但“升格“野兽的潮流的确是在奴隶制结束之后。

通过使用异常强大的精神链接，法师可以入侵并且同化动物简单的思想。除了一般意义上的控制之外，魔宠还会获得主人的一部分知识和智能，变成类似影子一般的存在。

毫无疑问，这对崇尚保密和信任的法师来说是再方便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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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别搞错了!“哈瑞教官伸出一只手，挨个指过去，“你们不是朋友!“被盯上的魔宠都变的焦躁起来，“你们是主人!“它抽出腰间的长鞭，“要让它们也记清楚这一点!“在空中挥舞出巨大的爆裂声。

[原来是这么个课啊?]我忽然醒悟过来，[怎么就对我有好处了，]才不需要什么阶级意识训练好吧，[而且你可千万别学坏啊。]雷多看向我的眼神开始变的有些奇怪了。

“我会做个示范，“棕皮肤女教官用空出的手示意它的魔宠，“你们要看清楚了。“

花豹似乎相当的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的走去主人身边。

“转圈!“教官说，“坐下!“指向地面，“伸手!“抬起胳膊，“装死!“挥舞皮鞭。

花豹颤抖着一一照做，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都记住了吗!“教官向人群大吼，“现在轮到你们了!立刻!“双手把鞭子拉的嘎吱作响。

学生们有些困惑，不过很快恐惧就战胜了滑稽感，开始转身下达命令。显然魔宠们也理解到了鞭子的可怕，一个个都做的有模有样。

[啥玩意儿啊，]我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反差太大了吧，]然后蹲坐在地上，[难道需要克服的是羞耻心吗，]犹豫了一下，把右手和右边翅膀一起递出去。

“接着是...“雷多转了转眼珠，“单脚跳!“

[那可不行，]我蜷起四肢躺倒在地，[你得按剧本来。]也把舌头耷拉出去增加真实感。

稍微入戏了一会，我偷偷睁开眼睛，却发现握着皮鞭的大姐正蹲在脖子旁边。

“它一定非常喜欢你，“教官低声说，“你知道这个项圈没在工作吧?“严肃而且谨慎。

“那不要紧，“雷多自豪的回答，“我们的联系其实不需要项圈。“这话是拉特法教的吗?

哈瑞-'尖爪'疑惑的盯着小女孩看了一会，点点头，站了起来。旁边的花豹也跟着转过身，一边走着，时不时转头看我一眼。

“好了!到此为止!“大姐走回人群面前，“今天的教训，“语气却没有回到暴躁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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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宠不是单纯的动物，除了本能之外还有理智。一旦说清楚做什么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它们就会自行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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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它们明确知道违抗命令的下场，“女教官把鞭子卷起来，“好好记住这一点!“重新挂回腰间，“下课!“它猛的一挥手。

于是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转身离开。

接下来就到了吃饭时间，不过那之前先得把身上的尘土弄干净。让我有些失望的是，魔法水一接触到鳞片就很难继续维持，所以没法用。不过让我有些惊讶的是，操场旁边就有自来水管。

下午的课程是照常的实用魔法技术。放学之后则是有别的计划。虽然让雷多跟着大概也没关系，但我还是把它打发去了拉特法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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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来实在不好意思，“我向公会长低头道歉，“我需要做些什么?“直接揍一顿是不行的吧。

对面的冒险者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倒不是说小声我就听不见，不过现在连公会长的脸色都变的不太好了。

“计划是让他们了解一下不同类型的对手，“光头壮汉努力假装没听到那些对话，“但也要能实用，所以别搞那些龙不会做的事情，“比了个拳击的动作，“最近的新人不太懂礼貌，稍微严格点也没关系，“它皱起眉头，“但是别出人命，“它揉了揉下巴，“也尽量不要破坏场地，可以吧?“语气可以算很诚恳。

“所以教学手段呢?“我坚持询问没得到回答的问题，“就这么打架吗?“要不要定些规则啥的。

“这个你来决定，“公会长挥挥手，“那么赶紧开始吧。“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于是我走向对面的人群，站定之后，清清喉咙。

冒险者们逐渐安静下来，似乎准备要听我说话了。不过从摆出的姿势来看，除了随便就是傲慢。

“说到战斗的本质，“我决定从理论开始，“就是观察和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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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观察，就是判断对方的能力。像是视野范围，肢体长度，肌肉角度，武器护甲的类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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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用说的把我们烦死吗?“一名拄着长剑的人类青年不屑的打断，“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它站直身体，扫视周围。

有一部分冒险者很让人欣慰的表示反感，不过更多的还是赞同的起哄。

“那就从你开始好了，“我向它招招手，“保证不会弄脏你的脸。“垃圾话也可以算是定番。

青年哈哈一笑，拔出长剑，随手把剑鞘扔给身后的人，大摇大摆的站到我面前。接着它扎稳双脚，双手握紧剑柄两端，剑尖斜举到胸口，双眼紧紧的盯着我的脸，看起来有模有样。

它的剑上缠绕着微弱的魔力。虽然只依靠肉体能力大约也足够，我还是打开了全套强化加屏障。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看得到魔法，只要控制好魔力泄露就不用担心被察觉。

人群的嘈杂声安静下来，对方猛的踏前一步，长剑划过一道弧线，砍向我的脖子，动作相当流畅。

对于普通状态来说，这次攻击可以说相当迅猛，但是在肉体强化之下，这个速度就显得有些慢了。我稍微后退了半步，让剑尖刚好擦着鳞片划过。

青年再次踏前一步，同时转动双手。长剑在空中灵活的一转，再次砍向我的脖子。

我继续后退一步，依旧刚刚好避开攻击范围。这次也把一边翅膀展开，挡住它的一侧。

对方没有理会我的假动作，继续踏前，然后拨动长剑，目标依然是我的脖子。

不过我没有继续后退，也不需要后退。因为我的尾巴穿过翅膀下方，抵住了它的双腿之间。

长剑在半空中稳稳的停了下来，没有撞上我放在脖子附近应急的无形屏障。也没有破坏我努力维持的形象。

“还有别的挑战者吗?“我从一脸尴尬的冒险者手中夺过长剑，“那么接下来我要继续讲了。“然后挥手示意它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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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计算，就是要估测出对方的攻防范围和角度，从而推导出对方的弱点和优势，然后规划出进攻和防守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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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刚才为例，如果不打算放弃平衡，“我用翅膀在地上比出长度，“它一步就只能跨过这样的距离，“在空中划出一道线，“它的手臂只有这个长度，“然后端平手中的剑，“所以它的攻击极限就是这样，“我迈出一步，“在这个范围外我就是安全的。“当然前提是它没打算把剑扔过来。

冒险者们的表情认真起来，还开始了小声议论，连刚才的挑战者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论防御还是进攻观察都很重要，“我倒转长剑递还回去，“比如说视野控制，“我把一只手扫过自己面前，“这个范围内的东西我可以留意的到，“把手扫过自己的鼻梁，“这个范围内我可以清楚的判断距离，“划过自己的下巴，“这部分是完完全全的死角。“我示意挑战者再次站在我面前。

青年很配合的照做了，并且按照要求摆出预备姿势。

“防御方面，你会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进攻手段上，“我指了指它手中的长剑，“但是一旦你计算出了它的攻击范围，“我用翅膀比出距离，“就不需要完全盯着它看，“我在自己身上指出位置，“而是应该尽量让对方的全身都处于自己的视野之内，“我在青年周围划出范围，“看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危险的。“

冒险者们看起来更感兴趣了，议论声也大了不少。

“至于进攻则是相反，“我稍微停顿，等待周围变安静，“你需要尽量把自己保持在对方的视野之外，“我绕着陪练走起来，“最粗暴的手段是用移动，“我停下脚步，把翅膀伸展到青年旁边，“更优雅的手段是利用障碍，“我把尾巴摆到翅膀后方，“看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危险的。“我示意青年回到人群中。

冒险者们再次讨论起来，似乎没人对我的虚张声势有什么意见。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在操场边缘找到了公会长。

“你从哪学来的这个?“光头壮汉一脸的疑惑，“魔法学院也教格斗?“似乎它自己都不相信，“总不能是龙族的知识吧。“这就完全是当笑话说的了。

我随口应着，不置可否。它倒是很爽快的放我离开，于是我也没有迟疑。

时间还早，晚饭之前还能在天上再逛几圈。能飞真的是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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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时候，一直在等着的人也终于出现了。

“这个...“魁梧的直立牛努力缩着身子，“...非常抱歉...“把手机递给我看。

我支起翅膀，用双手接过来仔细观察。

外壳到处都有磨损的痕迹，不过屏幕还算完整，除了斜上方有一小块裂痕，点亮之后可以发现裂缝周围都已经没法正常显示。不过看起来还能用。

“触控还顶事的吧?“我向对方寻求确认，“是怎么搞成这样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摔过。

“这个故事有些长...“女神的选民挠起了脑袋，“...总之都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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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播音乐出名之后，来访的人就越来越多。除了乐团之类积极学习的，也有了不少充满歪心思的。

像是想要高价购买的商人，想要靠地位和名声霸占的贵族，想要靠暴力夺取的强盗，以及想要靠诡计偷走的窃贼。

前面几个都是比较好对付的，但最后一种不是哈桑的强项。终于有一天，号称大陆最强的盗贼之王发来了犯罪预告。

哈桑自然全力以赴，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放松警惕，结果最后还是被对方得手了。

不过哈桑也没有就此放弃，经过不断的努力追查，竟然真的让它找到了盗贼之王的藏身处，并且成功逼迫对方进行战斗。

而战斗则是哈桑的强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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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之王用手机做挡箭牌，“牛眉飞色舞的描述着，“那可真是一场苦战，“戏剧性的叹了口气，“虽然打赢，却被摆了一道，“懊恼的表情也夸张的可以，“耳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还偷偷观察我的脸。

[你不去说书可真是屈才，]我在心里给它的表演打了个差评，[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追究的。]需要考虑的是未来，“所以你现在能保证它的安全了吗?“能的话就继续拿着好了，“不过也别企图去修它了。“那个屏幕可不是只有一层简单的玻璃。

哈桑看起来十分意外，接着是开心，然后是感激。

之后我也问了太阳能板的下落，不过那个倒是没有被人盯上，所以安全的很。

正事儿讲完了也稍微叙叙旧，顺便转达帕拉想要见面。很快就到了睡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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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那边有阵子没联系了，所以会稍微离开一段时间，“牛已经恢复了轻松自信的感觉，“另外，床很不错。“一边挥手道别。

[你可别说，]目送它离开之后，我关上房门，[确实不错。]放松肢体躺倒在金币堆上。

充沛的魔力环绕着我，产生无可比拟的舒适感。

就是稍微有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