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65他是我冬夜里的阳光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着对于痛苦的极致体验。精神和**上无法承受的痛苦，会让人崩溃。
“虚”这个星术，会直接作用于人的内心，将人心底怀有的最深重的痛苦无限放大，造成真实不虚的伤害。
没有人能承受住这份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
白宁是这么说的。
对于白飞舟来说，最麻烦的事情在于，自己在这个星术的时候，会比自己的敌人更先品尝到痛苦的余波。
当白飞舟点燃第一个星窍的时候，地狱便降临了。
黑色的虚影中，白飞舟看到数千把滚烫的刀刃狠狠地自己的身子，在自己的身体里来回切割。
对白飞舟来说，这些自己身体的刀刃都是真的。他微微泛红的眼瞳甚至看得到自己的身体被切开后喷出的血花，腹部的伤口处也已经露出内脏。
**的痛苦如潮水般朝他涌来，白飞舟浑身剧烈颤抖，不知不觉中咬破了嘴唇，鲜血从嘴角滑下。
在以往练习使用“虚”这个星术的时候，感受到这种非人的痛苦，白飞舟便会放弃。
但今天，白飞舟选择坚持下去。他知道，一旦自己挺过这一阵，成功出星术，自己的敌人将感受到百倍、千倍于自己的痛苦！
周身星窍依次点燃，痛苦还在继续。
白飞舟听到血液从身体中喷溅而出的声音，浑身开始发冷，眼前也变得模糊。
比斗台逐渐从他的眼中消失，他眼前的世界变得黑暗，大片的飞雪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脚下的地面上。狂风开始怒号，夹杂着冰粒砸在他的脸上，砸在他的伤口上。
“真冷……”
白飞舟双眼失焦，微微蜷缩起身子。
望着比斗台上的这一幕，导师们的神色凝重。
“白飞舟是准备动用星术‘虚’吧……‘空圣’白宁所掌握的那种血脉星术。”
“话说，这个星术虽然是血脉星术，层次上却至少是圣级，白飞舟还掌握不了吧？”
“估计他是没有别的选择了。苏道石的强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连无解的‘暗涌’都被破解。被逼到这个份上，他不用出‘虚’就会输了。”
但很明显，星术“虚”还没用出，白飞舟遭受到的反噬已经极为严重。
导师们正在犹豫要不要让他停下来，便听到观战的学生中间响起一阵惊呼。
“白飞舟的情况好像不太对。”
“他好像维持不了悬空了……他落下来了！”
在无数黑色虚影的包裹中，白飞舟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他高瘦的身子像一片落叶，缓缓地自空中坠下，落在比斗台上。
段秋石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他抬起右手，“嗡嗡”声之中，五道风钻骤然成形，狠狠刺向白飞舟。
这还没完。他握紧柴刀，脚下流光四溢，跟在风钻后边朝白飞舟合身扑去。
……
白飞舟勉强睁开眼睛，又再次闭上。
学生们的惊呼声，风系星术的嗡鸣，段秋石蹬地的“咚咚”声……
这些声响只在白飞舟的耳朵里响了一小会儿，便彻底被他脑海中暴风雪的声音淹没。
果然……星术“虚”不是这么容易驾驭的啊。
白飞舟知道自己深陷幻境，却无法从其中走出来。
真冷……
雪越下越大，明明浑身都已经冻僵，雪片砸在脸上却依旧生疼。
白飞舟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看到被大雪覆盖的破烂茅草屋子，嗅到大雪都掩盖不住的垃圾的腥臭味。
眼前的一切让白飞舟感到熟悉。
他记了起来，这里是贫民窟，白飞舟在十岁之前，都一直住在这里，与他的哥哥白宁一起。
而自己与恩人相遇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九岁那一年，云都的冬天格外的冷，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十几天，天空一直是阴沉沉的，几乎看不到太阳。对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来说，云都的贫民区，彻底变成了地狱。
破屋四处漏风，屋顶塌陷了大半，白飞舟在角落里瑟缩着。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东西，又冷又饿，陷入半昏迷之中。
白飞舟开始发烧，他额头滚烫，身子冻僵。
在这样的寒冬里，对流浪的孩子来说，生病就意味着死亡，睡着了就不会再醒过来。
但他还是睁着眼睛，不愿意就此睡去。因为他的哥哥白宁答应他，一定会带药和食物回来，一定会把他的病治好。
夜色降临的时候，白宁的身影终于出现。他气喘吁吁，手里提着两个脏脏的纸包，纸包上冒着丝丝热气，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白飞舟的眼中出现一丝身采。有了食物，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一个衣着破烂的光头冲进屋子。他是住在附近的流浪汉，兴许是看到哥哥白宁提着食物进来，便跟了过来。
他狞笑一声，把白宁推倒在地，捡起地上的纸包。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光头把纸包撕碎，三两下就把温热的油饼嘴里。
白飞舟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最后的希望就此破灭了。哥哥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在这样的寒夜里，几乎不可能再为自己找到吃的。
白宁怒发冲冠，要上前跟光头拼命，却被再次打倒。挣扎中，白宁划破了流浪汉的脸，也彻底激怒了那人。
流浪汉带着怒意，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地朝白宁的头上砸去。
白飞舟吓呆了。
正在这时，一阵清凉的风拂过。
“锵”地一声，流浪汉手中的石头凭空碎裂，化为细小的砂砾，落在白宁的身上。清风继续吹拂，流浪汉的右手也像手中石头那般，在半空中化为一蓬血沫。
流浪汉发出痛苦的嚎叫，逃走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面孔白净，衣着不算华贵，却干净整洁。
他的面上有些疲惫，似乎是很久没有休息过。
那人扶起倒地的白宁，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孩子们眼前。
它冒着白气，干冷的空气中出现甜丝丝的气息。
没有哪个冻饿交加的孩子能抵挡住来自烤红薯的。白飞舟不想让自己的哥哥为难，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咽口水发出的“咕咚”声在寂静中格外明显。
那个男人笑了笑，把热乎乎的烤红薯塞到两个孩子手中，然后摆了摆手，离开了。
走出门之前，那个男人回过头，看向两兄弟。
“想要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只有毅力还不够。要真正地变得强大才行。”他这样说道。
“我会的。”白宁握紧了拳头。
“如果想要强大起来的话，就努力活到十六岁，然后来东云皇家学院找我。”
“你叫什么？我们怎么找你？”
“在皇家学院里，我还算有名，你们去了直接说我的名字。”
男人微微笑道。
“我的名字，叫做徐林。”
“徐林……”白飞舟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九年了啊……
在那个冬夜里，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拯救了自己。
不管他是谁，做过怎样的事情，这一点始终不会改变。
我绝对不允许他死在眼前这个人手上！
白飞舟睁开眼睛。
他的双眼之中，那丝红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光芒。
“轰！”
无数黑色的波纹以他的身体为轴心，缓缓地朝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五道缠绕在他身周的风钻，转瞬间被打碎，被黑色波纹切成无数碎片！
“白飞舟身上的气势好像变了。”
“他撑过了‘虚’的反噬！”
导师们神情意外。
“白飞舟竟然成功了。也就是说，苏道石危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