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默不作声。从包里拿出些干粮架在火上烤着，一边烤一边转动木棒，免得东西糊了。

这天气，食物都冻得很铁块一样硬，不用火烤一下简直硌牙。

这下老大心里有些没底了，这位爷咋个不说话，就算要杀也得拿出点实际行动吧？

看这架势……是要来顿宵夜……？

几个强盗摸不着头脑，但是没关系，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谁不爱惜自己的命呢？

不一会儿干粮的表皮就烤脆了，林鱼拿出一瓶蘸酱蘸着吃，吃得十分有味，这让强盗四人组是看得心痒痒，口水直往肚子里咽。

他们都一天没吃饭了。

林鱼慢吞吞地吃完干粮，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把雪在手心中揉搓，就权当洗手了。

搓完后将手放在火上取下暖，然后林鱼起身，回到车厢里睡了。

强盗四人组先是一愣，再是一喜。

老大心说莫非这位小爷放过咱啦！？

不过随后而来的就是夜里无尽的寒冷，四人顿时对上了眼神，准备酝酿他们的逃跑计划。

***

隔天，林鱼醒来。揉了揉额头，他昨晚睡得并不怎么好，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接受不了啊。”林鱼轻声说道，“就像是一个梦，如果能永远做下去就好了。”

他拉开帘子，走下马车。

火焰刚熄灭不久，几个强盗们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

林鱼见状，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地重新生了火。给强盗们松了绑，并将昨晚从他们身上剥下来的衣服还给了他们。

强盗四人穿上衣服，仍旧瑟瑟发抖。围在火堆边烤火。

林鱼在火上烤着干粮，强盗四人饥肠辘辘，却是没有胆子开口要吃的。

毕竟人家放过自己就已经不错了，要吃的？

哪儿敢啊！

强盗们深谙得了便宜就不要卖乖这个道理，所以只是烤着火，等到身上再暖和一点了他们就走。

今早没下雪，空气却仍然寒冷，老大望着不远处正升起袅袅白烟的镇子，不禁叹了口气。

他凝神望去，眼里满是无奈。

突然，脚下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老大朝脚下看去，居然是一块干粮。

不止是他，其余三人也都分到了一块。

老大看向林鱼，后者没有理会他们好奇的目光，自顾自地吃着干粮，沾着酱料。

看这架势……这位爷感情脾气还挺好的？

几人自然不会拒绝林鱼的好意，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仅仅是拿在火上将干粮暖了一下就狼吞虎咽的开始吃，噎着了就抓起地上的一把雪吞下。

林鱼吃饱后，把手伸出来烤火。耐心地等待强盗四人组吃完。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几个强盗并不是什么坏人，要是专业的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昨晚就不会直接来马车这里了，先是弓箭一轮一轮地射，将马车厢射成个马蜂窝，然后再派人去搜东西。

这样能最大的减少伤亡程度，因为谁也不知道马车里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个修行者。

即使是修行者，在睡梦中也跟常人无异。

一刀扎向喉咙的事情而已。

再者自己在昨晚擒拿他们的时候，他们本该有机会将手里的武器砍向林鱼，但是他们并没有，只是用拳头和脚来攻击挣扎……应该是怕斧头什么的伤到人，虽说林鱼能够轻松地躲掉这种程度的攻击就是了……

从那时林鱼就知道了这几人当强盗的手法只不过是吓唬吓唬过路的人和商人罢了。

至少不是什么坏人。

其实也没等多久，以这帮大老爷们儿的嘴巴，不到一分钟就将冷硬的干粮给啃完了。

饭饱后，正当老大准备说些什么来感谢林鱼的时候，林鱼却先开口了。

“带我去那个镇子吧？”林鱼说道，“好几天没洗澡了，我想洗个澡。”

强盗们面面相觑，最后老大说道，“大爷，我劝您还是别了吧，要洗澡的话，绕过前面那个镇子，一直往前走，天黑之前就能到另一个村子。”

“为什么？”林鱼问道。

“这……”老大苦思了一下，最终咬咬牙，“其实不瞒您说，前面那个镇子有些古怪。我们四个就是本地人，在那个镇子里长大的。”

林鱼没有说话，但他心里挺奇怪，一个土生土长的人居然在家附近几里的地方荡起了强盗，这又是何必呢？要是说他们混得风生水起也就罢了，可这几个汉子就连过冬的食物都没储存齐全，照理来说他们应该金盆洗手不干了呀，回家种地多好！至少不愁吃穿。

老大苦笑一声：“我也不怕您笑话，虽说我们几兄弟岁数比您大，可本事却比您小多了。”

“一个普通的镇子能有什么好古怪的？”林鱼说道。

“唉。”老大叹了口气，其他三人也都低下头。

“我们开始当强盗，是在一年前开始的。”老大说道，“我们是逃出来的，带着老婆和儿子。”

“逃？”

“对，一年多以前，这个镇子本来还挺好的，我和这几个兄弟是邻居，一起种地，有时对方出门一趟还会帮忙照料一下对方的田地……本来日子过得不错，直到那个可恶的人出现……”

说到这儿他放低了声音，生怕有人偷听一样。

林鱼来了兴趣，“能详细说说吗？”

“好。”老大点点头，“一年前，有一个中年人来到了我们镇子，起初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就以为多个了邻居而已，只要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人就好。毕竟我们农民过日子，需要的是邻里间相互扶持。”

“可是……随着日子开始过去，大家就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有人开始不断地给那个中年人送去钱财、食物、甚至是自家女儿！”老大说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颤抖，“一开始我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这么做了，口中还念念有词说道‘神仙’一类的话……就连我妈也没能幸免。那是一个晚上，早些时候我跟兄弟们多喝了些酒，就睡得早，半夜被尿意憋醒了就想去茅坑上个厕所。可是我在门口碰到了我妈，她年纪很大了，手里还提着两只母鸡和一篮子鸡蛋，我问她去做什么，她没回答……就这么怔怔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