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滕……”若烟心疼他承受的压力,雷政那番话,也一直折磨着她,她甚至不敢问他,奶奶的病怎么样,只能努力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奶奶会没事的。
她不想当个圣人,拿自己孩子的命换老太太的命,若烟心里,也是怨恨老太太的,为了所谓的门风清白,不惜牺牲她的孩子。
老太太践踏的,不仅仅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尊严!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他固执地索取她的承诺,此刻,他不是那个无坚不可摧的男人,他也有他身为凡人的脆弱、无助,而两人的关心,让他从心底深处,延伸出无法自抑的恐惧!
失去她,他该怎么办!
若烟拉着他的大掌,覆在自己的胸口出,略急促的心跳声,是她声声对他诉爱。
她轻柔说道,“听到了吗?每一次跳动,都是我爱你!”
他感动地差点流泪,替她拿了衣服,特意穿得很厚,嘱咐,“天气冷,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她水眸荡漾着迷人的光芒。
他们来到锦江边s市有名的一家火锅店,人潮涌动,他粗壮的手臂一直紧紧圈住她的腰身,一直嘱咐她要小心点。
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热火朝天,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许久未出门,这样的热闹让她觉得兴奋,“雷滕,我要吃麻辣鱼头火锅。”
若烟指着那跳动的大鱼说道,一阵阵香辣的热气扑面而来,她馋的口水都要流了。
“好。”他宠溺说道,眼瞳烁烁,“你先进去找个位置。我跟师傅说好了就进去。”
“好。”若烟点头,她小心地穿走在拥挤的空隙间,“不好意思,请挪挪椅子让我过去。”
好不容易,她看到角落边的一张空桌子,若烟赶紧让人给她让让路!
“行!”那人也很爽快,挪动椅子,给她开了小道。
却这时,端菜的伙计手里端着一盘新鲜鱼头,吆喝着,“小姐先让让——”
身子就朝她冲了过来——
为了避开他,若烟赶紧侧着身子打算让他先过去,那人的速度极快,那么小的一个地方,他一个男人,自然不够,于是很粗鲁地撞开她,“别挡路!”
“啊……”
她的肚子,重重撞向那椅背,挤压着小腹,剧痛袭来,若烟冷白着脸叫,“雷滕……”
人声鼎沸,那头的他,还跟伙计说着什么,没听到她的话,倒是她身边的男人听到她难受的叫声,赶紧转身,就看到她苍白的脸蛋,赶紧问,“小姐,你怎么了?”
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两腿间蜿蜒而下,“救救我的孩子……”
她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雷滕转身,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她,脸色大变——
“若若……”他高大壮硕的身子,却是非常灵巧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很快便来到她身边,黑眸在看到染了血迹的裤子时,骤然紧缩。
那一刻,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他以为自己够坚强,却原来,他根本承受不住哪怕一丁点失去她的可能。
他的手,抱住她的娇躯,不停地颤抖,他的脸色变得灰白,语气也失去了镇静,“若若……”声音,哽在了喉咙,巨大的恐慌让他整个人失去了分寸。
血,这么多的血!
若烟紧紧抓住他袖口,紧咬唇,“雷滕,医院……快点!”
他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怒吼着让人群散开,飞快地来到车子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椅座上,替她扣安全带的时候,他的手太抖,以至于总是滑开——
“我,来!”若烟压住他的大掌,扣上了,她伸手轻抚他布满汗水的额头,“雷滕,不要慌……我没事,你可以开车的,对不对?”
她睁着信任而坚毅的眸子,就那么一瞬间,安抚了他的心。
雷滕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抱住她,“你会没事的!”
他快速回到座位,插入钥匙,开档,启动车子,快速又平稳地开在积雪的马路上,他不时地偏头看她,看她虽然疼得脸色透白,甚至都扭曲了,但每次视线接触时,她总会给他一个安抚又鼓励的眼神,提醒他小心点!
他不敢看她的下面,但那片蜿蜒开来的血迹,却总是撞入他的眼球,让他近乎窒息!
“宝宝,乖,你会没事的。”一波一波的涌出,让若烟惊慌地再也忍不住,她哭了出来,“雷滕,快点,再快点……宝宝等不及了!”
他愿意用一切,换来她哪怕瞬间的笑魇,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着冷光,脚下用力一踩,车子像是箭一样,闯过几个关卡,吱的一声,撞在医院的花圃,他抱起她,飞奔在安静的走廊上,心跳声,像是阎罗王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医生……救救她,救救她……”他大吼着,空荡的回廊,荡响着他的恐惧。
“快,将她放下。”医生有条不紊地吩咐,第一次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是权威,能够命令这个强势的男人!
雷滕小心翼翼地放下她,“若若,你会没事的。”
看着她被推进去,医生却没有进去,他暴吼,揪起他的衣领,“你还愣着做什么?她要是出了任何意外,我要你们整个医院陪葬。”
医生这次反倒不畏惧他凌人的气势,也没有推开他,冷静问他,“雷先生,您的决定呢?”
他的手,无力垂下,怒火凝结成冰,眼瞳在一瞬的犹豫后,他俊脸冷漠,所有的痛楚,一一被他敛入了眸底的最深处,“我要她平安出来!”
医生微蹙眉,还是必须确定他的意思,“您的言下之意,只要大人没事,还是要落掉孩子,是这样的意思吗?”
他点头,创痛,只有他懂!
“孩子,我不能要!”他踉跄地坐在冷硬的椅座上,看着那扇紧闭的眼,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他慢慢吞噬,他低声说道,“我只要她平安就足够了。”
医生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他分明就很重视孩子,却还是坚持要落掉,但他只是医生,劝说无效后,只能以委托人的意愿为主。
“请您签字!”
雷滕盯着那份落胎文书,抖着手,快速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丢下文件,仿佛它是烙铁。
医生捡起文件,转身进去,看到病床的女人,她脸色很苍白,意识却还是非常清醒,看到过来,抓住他的手虚弱而急切地问道,“医生,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他抽走自己的手,吩咐一边的护士给她麻醉。
“为什么要麻醉?”若烟震惊莫明,“我可以忍,医生,只要孩子安好,我可以忍的。”
“不,一定要麻醉。”医生使眼色给护士,护士弄了弄针头,准备给她打针。
“不,我不打针——刚刚护士明明就说,我只是出血,孩子可以保住的,为什么要打针?我不要打针!”若烟看着那针头,恐惧莫明,她要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事!
“小姐,再耽搁,孩子会很危险的,你应该相信我的专业。”医生压住她的身体,“赶紧给她打针!”
护士利索地扎了进去,若烟挣脱不了,她盯着那液体进入自己的身体,尖叫,“雷滕,救我……”
但声音,很快便消失在她的唇角边,她沉沉睡了过去。
雷滕听到她的求救声,他顾不得其它,踢门闯进去,看到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冲了过去,霍地偏头,朝医生射出狼般阴狠的目光,“你对她做了什么?”
“唉,雷先生,您不能进来,尹小姐情绪激动,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不肯合作……我必须给她麻醉才能拿掉孩子啊!”医生赶紧解释,真想爆粗口了。
有钱有势就大爷啊,他好歹也是这方面的权威,竟然被他当成杀人犯了,虽然他现在做的,就是杀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