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是血！”白昕祎恍然大悟，“蛇毒不能被消化系统吸收，一般只能通过伤口进入血管发挥作用。所以大家同样喝了稻草酒，我们安然无恙，只有口腔中有伤口的代老先生他……”

“没错。”傅须庭点了点头，“毒液进入伤口，导致代老先生血月逐渐凝固，虽然花费了几个小时，但他最终还是毒发身亡了。而伤口正是由安律师放入的金属丝造成的。”

“等等！”被指控的安律师此时刚刚反应过来，忙申辩道：“那盘牛排我是从代小姐手上接过来的，也有可能是她动的手脚啊！”

代安芸也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少血口喷人了！小心我告你诽谤！”

“不，只有可能是你。”傅须庭的目光投向安律师，严肃地说道：“因为那根金属丝正是你律师徽章上的别针！”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安律师，他的律师徽章果然不翼而飞。

安律师呆立于房间中央，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魂，怅然若失。

“果然是你们！”代安芸大笑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一个在酒里下毒、一个制造伤口，好趁老头子还没来得及修改遗嘱之前让他早日归西！这下精彩了——你们不仅空手而归，还不得不面临牢狱之灾！”

“不。”傅须庭纠正道，“准确地说，禾先生也是被利用了——他之所以会往酒里下毒，也是被安律师挑唆的。”

“挑唆？被律师？”

“没错，代老先生委托安律师寻找合格的私生子，而安律师却借机寻找能够为己所用的棋子——他最终挑选到身世凄惨的禾先生，加以言语上的引导，使他越发憎恨自己的生父——为何自己和母亲生活得如此艰辛，而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却如此奢靡逍遥——在这样鲜明的物质条件对比下，率先占满他脑海的并不是占有欲，而是杀意。从这一点上来看，比起见钱眼开之徒，禾先生才是最合适的人员，我说的没错吧，安律师？”

安律师轻蔑地叹了口气，对于野心被昭然于世，此刻他也只能选择一言不发。

“可是你还是没有料到禾先生在关键时刻居然选择了退缩，这样一来，你就无法借他人之手除去和老先生了，而禾先生对你而言也成了累赘，于是你在尾随他进了套间后，将他从楼上推了下去。”

“不，那只是个意外，我充其量只能算是见死不救！”安律师连忙申辩。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向警方说明白吧，不过恐怕你至今还未想通，为何从高处摔落的禾先生居然毫发无损，并且还能站在此处指认你的罪行吧？”

安律师像是默认了上述的这一切，他恶狠狠地瞪着禾云青质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从那种地方摔下去不可能活着的吧！”

禾云青冷笑一声，扬起下巴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没想到等我摔下去才知道，下面根本不是草地，而是一条水渠！”

“水渠？”

傅须庭接着说道：“没错，就是水渠。这座古老的戮山城堡没有增设电路的条件，好在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借由水来控管夏季的室内温度，即借由地下室的水车汲取水源，并将其输送到嵌埋于墙体内的管道之中，这样一来便能确保凉爽的室温。”

“的确有些古建筑会采用这种方式降温，但这种管道一般都设置在临近河流处建筑物的外墙内。”代云珑疑惑道，“可对于戮山古堡而言，水源从哪里来呢？上了半山腰之后，山里根本就没有河流了吧？”

“的确如此，因此设计师才会绕着古堡修建一圈水渠用来储存雨水，河流虽无法攀登高峰，好在这一带降雨充沛，每逢夏天倒也没有发生水渠干涸的情况。”

“开什么玩笑！如果有规模那么大的水渠，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没注意到吧！”

“事实上注意到这点的人寥寥无几。”他钦佩地望了一眼白昕祎继续说道，“因为水面上覆盖了一层绿色的的浮萍，看上去和草地融为了一体——我为了探明储水系统的真相，还一不小心掉进去了呢！”

“的确是这样。”禾云青附和道，“在我坠楼之前也以为等着我的就是硬邦邦的草地，心想这下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居然掉进了水里——好在凶手还来不及确认我的生死便不得不回到宴会厅中。”

白昕祎与傅须庭相视一笑，后者接着说道：“我独自在城堡的各个房间中进出，经过杂物间时却突然被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人叫住了，没想到居然是禾先生。他向我诉说了一切，于是我便灵机一动，继续将他藏匿起来，还设计了今晚的这一幕——结果果然从安律师口中套出了自白。”

想来文质彬彬的律师凶相毕露，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两人。

禾云青轻蔑地讥讽道：“别这么看着我，是你试图谋杀我在先，这出闹剧顶多只能算是还给你的一部分利息罢了。”

两个恶作剧得逞的男人笑得很得意，白昕祎则轻咳了两声悄悄提示道：“我可是早就发现水渠的事了哟，而且还没有掉下去过。”

于是他们瞬间笑不出来了。

“好在知道这座古堡秘密的人寥寥无几，无论是代先生代小姐、还是偶尔出入的安律师都对水渠的事毫不知情，因此禾先生才捡回一条命。”傅须庭总结道。

“我不明白！”代安芸转向安律师问道，“你杀死老头子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有可能修改遗嘱，如果如果全部财产被交到我手里，你一分好处都拿不到。可你为什么要杀了这个私生子呢？如果他死了，固然无法继承遗产，这笔全最终还是会落到与老头子有血缘关系的我和云珑头上，而你和他私下建立的授受契约也就形容一张白纸了吧？”

面对对方的质疑，安律师将头别了过去。傅须庭解释道——

“向禾先生提出遗产分成的要求只是博得他信任的方式，这样一来禾先生便以为他会不遗余力地暗中帮助自己。而其实我们这位安律师从一开始就是卯牢全部遗产来的！”

“全部遗产？他有什么资格拿走全部遗产？”代安芸惊呼道，“老头子再糊涂，也不至于将巨额财产拱手相让于一个律师吧！”

“这才是这起案件的核心诡计——大家都以为身为私生子的禾先生即将继承全部遗产，因此他成为了众矢之的。而事实上，真正的私生子应该是安律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