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smooth actress
作者:须鲸一场      更新:2019-08-31 16:15      字数:3377

2017年8月27日夜间,上海静安区璞丽酒店豪华套房内。

由于三起意外的发生,《人马奇伦传》的彩排被无限期暂停,卡莲娜百无聊赖地躺在按摩椅上,身上披盖着油腻滑亮的水貂皮坎肩。她忍不住将手掌埋在坎肩里爱抚起来,这种滑腻柔顺的触感令她百试不厌。

乔森纳那边彻底没有了消息,该死,就知道白人鬼佬都不可信,有钱都不赚,她在心里忿忿地想。

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她一看闹钟,都已经八点了,这个时间来拜访的会是谁?难道是歌舞剧有了新的进展?她满心期待地跑去开门,却失望地发现来者正是昨晚曾经造访过的中国刑警,这一次,他还带上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大概是他的同事吧。

“还有什么事吗警察先生?”她又重新坐回按摩椅,不耐烦地问道,“该说的我昨晚都说得差不多了,对那两人的死我深感抱歉,但也的确一无所知。”

徐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那两个人。您听说关于场务的事了吗?”

“啊,中午和制作人通过电话,已经听说了——据说是死在密闭的剧场内,而且被一箭穿心?”

“看来您的消息也很灵通嘛。那么关于场务的死您有什么线索吗?”

“完全没有。”她两手一摊,“那栋玻璃建筑我连一步都没有踏入过。”

“没有进行过彩排吗?”

“依照原本的计划,昨晚的确应该有一场预演彩排,可饰演赫丘力的男演员航班延误,彩排也只好改期了,因此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栋建筑,而且还是远观。”

“真该感谢不靠谱的航空公司,不然按照原计划彩排,现场乱箭齐发,即便没有伤及皮肉,划破您昂贵的服装也不好。”徐涟话中有话地说,“您还真是幸运啊!”

“幸运?我吗?”卡莲娜化着浓妆的杏眼圆睁,她不明白因意外被耽搁工作进程的自己究竟幸运在哪里。

“当然是您啦——您想,昨天晚上七点,来自同一剧组、处于相同区域的四人中几乎同时有三人‘意外死亡’,却只有你一个人幸免于难。”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没有其他剧组成员在附近吗?”

“我已经调查过了。”徐涟胸有成竹地说,“因为你们三位是剧团的核心成员,才会特意安排你们在这家价格高昂的星级酒店入住,其他工作人员都是住在两个街区以外的商务旅馆。据说,场务也是因为想提前查看道具和器材布置才临时起意要去玻璃房——当然,如果他和某人事先有过私下协定那就不好说了。”

听了他这番话,卡莲娜面带怒意地回敬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诱骗场务去剧场、然后杀了他?笑话!且不说这只是你的凭空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支持,即便我的确邀约了场务,试问以我们两个相差悬殊的体型,我要怎样才能杀得了他?”

徐涟一愣,他上下打量了卡莲娜一阵——的确,被害的场务高大壮硕,而眼前的女演员身材玲珑娇小,显然在体型维持上下了不少功夫,要徒手应对那样一名成年男性,难度的确略大了些。

他心虚地猜测道:“您可以利用武器……您看,事实上被害人就是被箭给……”

“箭上有我的指纹吗?”卡莲娜突兀地问道,见对方没有作答,她继续咄咄逼人道,“指纹暂且不提,现场有我的脚印吗?还是说有监控或目击证人证明我去过那里?都没有吧?那我可不可以将您刚才那番话视作毫无根据的诽谤,到你所在部门去控告你呢?”

“诶?控告……”经验匮乏的徐涟显然被逼问得有些慌不择路,恨不得采用瞬间移动来逃跑。

女演员的脸上露出猎人得手般得意洋洋的表情,而另一边,资历尚浅的刑警则像是被步步紧逼的仓惶小鹿,面对陷阱他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你白痴啊!”傅须庭操起笔记本”啪”地往徐涟头上一拍,别说刑警本人,连旁观的白昕祎和卡莲娜也吓了一跳,他见这招镇住了全场,继续煞有其事地感慨道,“所以说这一届新人不行啊!出来的时候明明特意关照过,我们是来寻求证人帮助的,一定要放低自己的态度!”

“诶?放低态度?我……”徐涟显然是被这一下打懵圈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你什么你!卡莲娜小姐是我们重要的证人,何况她身份高贵,拥有大量死忠粉。你这种问询态度要是传出去,我们警局恐怕是要单独成立一个应对粉丝抗议信的部门了!”他继续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了徐涟两句,接着讨好地搓着手,对女演员说道,“卡莲娜小姐,这小子前不久才当上刑警,明明还在试用期,却有些得意忘形了,成天幻象自己是警匪片中的男主角,都是我管教不严,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您可千万要见谅啊!”

“嗯……没事,见怪不怪了。”女演员甚至有些同情地望着徐涟,大概是觉得这位”上司”的态度实在太可憎了吧……

傅须庭继续谦恭地说道:“那么卡莲娜小姐,能请您详述一下事发当时您干了些什么吗?”

女演员翻了个白眼,“关于这个,昨天我已经和您的部下说得清清楚楚……”

“这我当然知道。”他面带难色地说,“可您也看到了,这小子根本没有经验,昨天的问题也完全没问在重点上,所以还是不得不麻烦您重新讲一遍——喂!你小子发什么愣,凭你的黄鱼脑袋记得住吗?拿出笔记本啊!”

她叹了口气,只好将昨天下午的经历重述了一遍——

“昨天一整个下午我们——我说的是我、周导和编剧都在隔壁编剧的房间里商讨关于剧本的事,后来又喝了几杯酒。大约是傍晚六点多,我和周导离开了隔壁房间,周导外出办事,我则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之后我接了个电话,打到一半你这位部下便来敲门了,他是来询问我关于周导的事的——我当时才知道周导发生了交通意外。

后来他要去隔壁编剧方便询问,但无人应答,我只好借他手机打了个电话,虽然从房间里传出了电话铃响却无人接听,他去找服务员要来了门卡,于是我们便目睹了编剧的尸体。”

她的陈述与事实大致相同,徐涟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居然让无关民众目睹尸体,你到底怎么想的!”傅须庭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之中(又或许是为了报先前差点被手铐铐起来的一箭之仇),接着,他以怜惜的口吻向女演员问道,“您当时一定吓坏了吧?”

“的确吓了一跳。当时我以为编剧是被人暗杀的,可听工作人员说似乎只是普通的心脏病发——编剧的心脏的确不太好,据说才刚装完起搏器。”

“刚动完手术就出来工作也真是够拼的。卡莲娜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再问您几个问题——”不等对方说出”介意”两个字,他便接着问道,“您说的酒是什么酒?是酒店提供的吗?”

“是八二年的拉菲,周导亲自带来的。”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得意,仿佛是在暗示——既然酒本身是由死者带来的,自己的嫌疑便被洗清了。

“这样啊……您也喝了吧?”

她如实作答道:“我们三个都喝了,周导还喝了不少。”

“那您喝了酒之后有没有感觉身体不适?哪怕只是轻微的异样。”

“没有吧……”她努力回忆了一阵,随后确认道,“并没有什么不适,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一个无聊的假设——如果导演利用编剧心脏不适的弱点事先在酒里下药引发病症,那么即使身体健全的人喝了酒恐怕也不会毫发无伤——但现在看来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徐涟用余光略带惊讶地望着傅须庭——想不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提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假设——没错!如果这三起离奇死亡是货真价实的谋杀案,犯人也有可能就是死者之一!

卡莲娜似乎也对这一假设很是钦佩,她原本毫无兴致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回答的态度也积极了不少。

“对了,您在接电话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房间发呆。”

“只是发呆?”

她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我知道这种说法对我很不利,但人总该有放空自我的时间吧?”

“那倒也是,我偶尔也想放空一下自我呢,特别是有像这样的蠢货下属和闹心的女朋友。”

“诶?刑警先生还没结婚吗?”卡莲娜似乎对傅须庭印象不错,不仅以“先生”尊称,还关心起了他的私生活。

“唉,得亏还没结婚。”他偷偷瞄了怒发冲冠又不便发作的白昕祎一眼,偷笑着转移话题,“那么昨天您没有吃晚饭吗?毕竟结束三人洽谈后正好是晚餐时间。”

“我从不吃晚饭。”卡莲娜摊了摊手,炫耀般地说道,“职业需要。”

“您可真是敬业啊,难怪身材保持得如此完美——真希望我那个吃货女朋友也好好学学。”他这次连偷瞄都不敢偷瞄了,因为白昕祎的怒意已经通过空气传达进了他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里,他接着问道,“可编剧并没有节食的需要吧?”

“他忙着修改剧本,顾不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