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须庭的高喊声中，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集到了本次捐赠仪式的主角之一——吴铭昊身上。当事人一愣，突然拔腿向后台落荒而逃。
如同上次在音乐厅中的场景一样，傅须庭也二话不说地追了上去。
医院毕竟是吴铭昊的地盘，他很快便消失在复杂的后台走道中。傅须庭听到一处拐角传来脚步声，立刻冲了过去，结果和来者撞了个满怀。
对方一屁股坐倒在地，手里的工具箱也“哐当”摔在了地上，手术刀、针筒、缪胶手套之类的器材散落了一地。
傅须庭连声道歉，但他突然觉得对方有点眼熟，终于惊呼道：“陆博士？”
小个子好不容易将眼镜捡起来架在鼻子上，但他眯着眼睛回忆半天，也想不起撞倒自己的人究竟是哪家健身房的教练。
“您忘了，我们在鹿海大学的演讲上遇见过一次，当时一起发现了女学生的遗体。”
“哦哦……”他似乎终于想起来了，对于被撞倒也毫无责备，只是问道，“你这么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儿？”
“刚才华总裁突发心脏病，好像已经不行了。吴铭昊临阵脱逃，我正追他来着，可惜追丢了。”
“你说什么？！”陆域抬了抬眼镜皱着眉头问道，“华石茂发病了？”
“看上去是这样。”
他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糟糕……还是晚了一步……”
“您说什么？”
“没什么……”陆域指着旁边的连廊说，“我刚才看见吴院长往那边去了。”
傅须庭谢过陆博士后，很快便追了上去，但不用他出手，吴铭昊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白昕祎早就让警察埋伏在各个出入口了。
“放开我！”吴铭昊挣扎道，“我什么都没有干！”
“我们只是想请您协助调查，您这样大吵大闹，对医院影响也不好吧？”
吴铭昊想了想，终于放弃了抵抗，被两名警察“请”进了警车里。
“这下他终于可以消停了。”傅须庭像是出了口恶气般说道。
“这可是五条人命的代价。”白昕祎附和道，“不过他究竟是怎么使华石茂突然心脏病的？”
“不知道，只看见他们两个握了握手。”
“握手？”白昕祎瞪大了眼睛。
异能者之间有一条秘而不宣的常识，那就是异禀发动的前提是异能者必须用手触摸目标人或物。即便是能够远程控制的异禀，也必须实现触摸过目标才能实施。不完成这一“接触”的举动异禀便无法生效。
她自己的读心术就是这样，如果要使异禀发动得更加快速准确，还非得接触目标的头部才行。
这么看来，刚才吴铭昊与华石茂的握手极有可能是……
“你怎么了？”傅须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她突然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突然愣住了。”他握住她的手，春风得意地说道，“一定是这两天太累了，走，我们回去吃好吃的去！”
她的大脑依旧忍不住地思考——吴铭昊为什么要行凶呢？难道是出于报复社会的心态？想要为自己异能者身份遭受的委屈申诉？可吴铭昊在行业内处于顶尖地位，该有的权势和财富都已经到手了，也得到不少精英人士的信赖和拥戴。
如果尸体解剖后依旧查不明原因，难保警方不会往异能者的方向考虑。如果届时他的身份暴露，加之之前的剖尸案已经引起极大的社会关注，舆论对于异能者只会越发刻薄，捕捉强度也势必会大大收紧。
一想到连续残害五条无辜性命的凶手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异能者，而且因为蝴蝶效应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会暴露在危险之中，她竟变得胃口全无。
“你脸色好差，是不是饿坏了？”
“好啊。”她强挤出微笑说道。
……
“您好，警察同志，我来给我朋友朋友送点东西。”
陆域出现在了拘留所里，站在柜台后的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气势和架子的年轻警察——与其说是警察，倒有几分像是沉溺于网络游戏的网瘾少年。
“东西必须经过检查。”警察说着，便将他手中的东西接过来，在柜台另一侧检查起来。
“都是些日用品和吃的。”他补充道。
“这是什么？”警察举着一个小药盒问道。
“维生素片，听说里面的伙食不太好，给他补充点营养。”
警察在柜台后把东西整理好，交换给了陆域，“没问题，你可以进去了。”
通过长长的走道，陆域来到一间单间里。几日未见，吴铭昊的胡渣都冒出来了，下巴上黑黑的一片。
“还习惯吗？”陆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尴尬地寒暄。
“是你啊？”见到老搭档的吴铭昊有些讶异，但转而就用熟悉而不耐烦的口吻抱怨道，“怎么可能习惯呢——这个床、这个便池、又没有空调，书也看不进，每天只能盯着该死的天花板发呆。”
“别太担心了，很快就结束了。”
“是啊。”吴铭昊聊以慰藉地笑道，“他们既然放你进来，就说明我并不是被刑事拘留，不然我就只能等着见律师了。既然不是刑事拘留，只要警方找不出铁证，我就会被释放。只是我搞不明白，老华为什么会突然猝死呢？uq心脏不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吗？”
“是啊……”
“你这两天在外面，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比方说尸检报告之类的。”
“没有。哎，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陆域将装满食物的饭盒陆陆续续排列在桌上，吴铭昊突然变得两眼放光，竟然毫不矜持地当场大嚼大咽了起来，还不停说道：“你简直不知道这里的伙食有多糟糕，伙食和医院食堂的泔水差不多！”
“就是知道你缺衣少食，才给你送温暖来了啊！喏，还有这个维生素片。”
吴铭昊就着汤将维生素片咽了下去，吃饱喝足之后，他重新回到正题：“老陆，你是负责材料研发的，你确定uq没有任何问题吗？”
陆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器官出厂前也是进过多重检测的。”
“还有，在老华之前死了四个人，新闻都说是学生杀的。可为什么偏偏其中有两个人移植了我们的uq器官？不觉得这个概率有些可怕吗？”
“既然警方都下了定论了，你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那倒也是……”吴铭昊瘫坐在凳子上长吁短叹起来，“哎，也不知道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放心吧。”陆域说道，“很快就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