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葬礼之后 七
作者:须鲸一场      更新:2019-08-31 16:16      字数:3317

回到监狱后,平倾裕每天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保险箱的事情。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平置轶破解了那个密码,然后真的跑来探监告知他这一消息。对于那时的他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密码是有限的,这一点平置轶说得一点都没,可惜密码尝试的次数更有限。平倾裕在事后做过无数次的猜测——为什么继父要限定输入密码的次数。后来他终于想通了——继父这么做就是为了防备和保险箱有过一面之缘的自己!

因为平倾裕曾经进入过保险箱,虽然当时他并不清楚这些纸张的意义,但继父可能过于高估了他的认知,心想“如果这小子将来找到密码箱、而且还一个个花时间去尝试,总有一天会让他猜对密码!”或许就是抱着这样的忌惮心里,他加装了“次数限制”的措施。

至于为什么连亲生儿子平置轶也不知道密码,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他也知道目前的平置轶根本难以经受这笔巨额财富的重托。或许他原本打算将债券的事写在遗嘱里,不料自己急病突发,死神突如其来——这也算是刁钻奸猾的他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失策了。

无论如何,现在兄弟两个各占优势。平置轶拥有保险箱本身却不能打开,里面的债券别说兑现了,他甚至都不能精确计算出价值,而莫名的水管机关又使得藏匿在巍巍铁箱中的巨额财富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在打开之前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价值连城还是废无一物。而平倾裕就不用谈了,空有密码的他就像是个怀才不遇的壮志青年,一腔热血无处发散。

对于平倾裕来说更糟糕的是,从平置轶目前的态度看来,对方毫无与他合作的意愿。即便在自己未来服刑的八年期间平置轶始终没有解开密码,也不代表自己就有机可乘。何况,既然自己能从照片中发现密码的端倪,或许平置轶也可以……

没错,平倾裕正是从照片中看出密码的端倪的!

虽然平置轶天生不是动脑筋的料,但毕竟他有自己的智囊团,即便智囊团也是一群草包,他也有充沛的经济资源可以让他调动聘请任何有才能的人……

想到这里,平倾裕便觉得如坐针毡,他忍不住在牢房里踱起步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很快喝止了他——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话音刚落地,平倾裕立刻乖巧地坐了下来。声音的主人是最近才被关进来的一个高大粗壮的人,光看面相就知道脾气相当暴躁,其他狱友在背地里都管他叫做“杀人犯”。

因为“杀人犯”的确是犯了故意杀人罪才被关进来的,但奇怪的是,他的刑期竟然只有短短三个月。

虽然“杀人犯”到了监狱里照样嚣张跋扈,大家不免对他有所忌惮,甚至连狱警也不曾对他的数次逾越和冒犯加以管制。可谁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犯了恶意行凶杀人这样滔天罪行的人竟然会只被判处三个月的有期徒刑。在平倾裕看来,在财务报表上无意多打一个“0”的惩罚都要比这严厉很多!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在“杀人犯”只有一个礼拜就要被释放的前夕的时候,平倾裕终于忍不住向他开口询问了。幸运的是,那天“杀人犯”的心情特别好(可能是由于即将重获自由的缘故),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一定在奇怪‘为什么这个人杀了人却只判了这么短’吧?那是因为我杀的是个异种。”

“异种?”平倾裕诧异地问,“那是什么?”

“就是异能者啦!”“杀人犯”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异能者吗?”

“听是听说过,但我一直以为那种人和‘巫婆’或者‘气功大师’一样,都是招摇撞骗的幌子罢了。”

“是真实存在的。”“杀人犯”说,“出事那天我在酒吧喝了个烂醉,出门拿外套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皮夹子在眼前漂浮。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喝大、出现幻觉了,知道我看见一旁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他的手摆出奇怪的姿势,手掌正对着我的钱包。”

“你是说,他在操纵钱包。”

“估计是想偷钱吧。异种都没什么正经工作,只能靠偷鸡摸狗勉强度日。当时我就想——发财的机会来了!”

“发财的机会?”

“就是赚钱的机会啊!跟你说话比跟小学生还累!”“杀人犯”再度瞟了平倾裕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举报他的话至少会有五万的赏金。”

平倾裕讶异道:“举报一个行窃未遂的小偷既然可以拿五万?”

“不是举报小偷,而是举报异种。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杀人犯”不耐烦的眉眼更甚了,吓得平倾裕几乎都不敢再说话,“我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到酒吧外面的小巷里,他既然抖抖索索地没有任何反抗,大概是生怕身份被拆穿吧。当时我心想,举报尚且可有五万块,如果我直接杀了他邀功呢?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抄起路边的砖头就将他砸了个脑袋开花。”

“然后呢?赏金是……?”

“呸,一分都没有!e.i的人说必须举报活的异种才有效,我看他们就是不肯付这笔钱!不仅如此,老子还落了个杀人犯的罪名,真是太不值当了!”

平倾裕听了他的这番话后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要说值不值当,那个被活活砸死的异能者最有发言权。虽说是酒后,但随手就能抄家伙杀人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折不扣的暴徒,自己竟然跟这样一个暴虐成行的人一起生活了长达三个月之久,能够幸存下来实属万幸了!

不过,所谓的“异能者”到底是怎样一种边缘化的存在?为什么白白枉死了,行凶者也只需支付极其微小的代价肆意妄为?平倾裕陷入了对这个未知“人种”的思考之中。不一会儿,好奇心又占据了恐惧心理,他再度向“杀人犯”发问——

“你说的这个异能者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很普通啊。”

“可他会一些奇怪的招数,长相也一定与常人不同吧?”

“我说你啊,真的对异种的事一无所知?”“杀人犯”严肃地转过身来,威慑力迫使平倾裕务必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们在外观上是在普通不过的人类,只不过会耍一些特殊的小花招罢了。”

“也就是说在‘耍花招’之前,是无法辨别他们与普通人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杀人犯”眨了眨眼睛,“我听说异种不能喝咖啡。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总不能开一家咖啡馆,强制让所有人都喝一杯来验明正身。”

“那倒也是……”平倾裕觉得今天接触的这个话题实在太新奇了、甚至到了有些离奇的地步,不过他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着,“那么所谓的小花招,大致有那些?比如你遇上的是能够使东西悬浮在空中的。”

“那可就多了去了。”“杀人犯”也突然来了兴致,他滔滔不绝地描绘起来,“比方说在水面上行走、潜在水底长达数天、或者直接穿过墙壁之类的。你没看新闻吗?哦对,你已经被关进来两三年了,大概是前年的这个月份发生过一件大事——有四个异种居然突破重重戒备从研究所里越狱成功了!”

“越狱?”平倾裕的声音大了点,引得狱警往他们房间瞟了好几眼,他只好悄声问道,“异能者要被抓进监狱去吗?”

“那是当然!这种怪胎当然要严密控制起来。”

“这么说,我们这里也有‘异能者’?”

“那倒不是,他们有特制的监狱——怎么能把我们和怪胎关在一起呢?要是他们发起疯来可不得了!”

“杀人犯”虽然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丝毫没有显露出一丝怯意。

“可是为什么要抓他们呢?我是说,如果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当然要抓啦!你想想一下,要是有个家伙成天在你家门前捣鼓邪术,那得多吓人啊!”

那也好过遇到动不动就会抄砖头爆头的人吧,平倾裕心想,他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把“异能者”的概念替换成“艾滋病人”呢?这样一想就好理解多了!

虽然社会上并不提倡鼓里隔离艾滋病患者,但绝大多数人出于对死亡的恐惧,都会对这一人群敬而远之——想必异能者也是这样一群特殊群体吧!

“话虽如此,我还少许有点羡慕他们呢,拥有一项别人都没有的超能力……”平倾裕喃喃自语起来。

如果允许他拥有一项超能力、而且可以由他选择,他现在迫切需要的应该是逆转时光的能力吧!如果时光能够重回继父出殡的那一天,他便能及早做好准备,将那些债券转移出去!

等等,即使自己做不到,但如果有人拥有这项超能力,那效果也是一样的!

平倾裕忙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有没有逆转时光的超能力啊?”

“‘逆转时光’?”“杀人犯”搓了搓手回答,“我不清楚,但异种的把戏千奇百怪,或许有人会有吧。怎么,你想抓紧将时间调到刑满释放吗?”

不是往后,是往前!平倾裕心想着,他的眼中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