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照例是秋高气爽的一天,银海咖啡馆也迎来了又一个工作日。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咖啡馆里的客人异常多,足足有十来个。虽然比不上一整个英文系的女大学生汇聚一堂的壮观场面,但就咖啡馆一贯以来的客流量而言,说是“异常多”的确不过分。
其中有一位客人身穿高级面料定制西装的男子坐在人群中央,气定神闲地翻看着《经济学人》杂志,也是不是与身旁的人悄声讨论几句。
难得来了这么多客人,却没有见着林初的踪影,傅须庭只好跑到后厨把正在窥探大堂的他给拎了起来——
“鬼鬼祟祟地干嘛呢!外面这么多客人,我都忙不过来了,你还好意思躲在这里玩间谍游戏!”
“我有苦衷的——!”林初小声叫唤道,“老板你看见那个穿西装的人了吗?他可是平津集团的董事长平置轶!然而平津集团……”
“和你们林氏集团互不对付?”傅须庭摩挲着下巴调侃道,“想不到传闻是真的。不过,你真的确定他就是平津集团的董事长吗?”
“千真万确!你看那本杂志的封面!”
傅须庭向大堂眺望,发现平置轶手里拿着的杂志,封面上刊印着他本人的半身照片。
“看来果然是他。”傅须庭问道,“这种大人物来这里做什么?”
“据我揣测……”林初眨巴着小奶狗一样的大眼睛说道,“他很有可能是来考察的。”
“考察?”
“对,看看七里滨这一带适不适合作为新的旅游开发区,毕竟平津集团原本就是搞旅游起家的嘛。”
听到“旅游开发区”几个字,傅须庭不自然地脸色一黑。
“怎么了老板?如果这一带转型为热门景点,我们的咖啡馆可就要赚翻了呀!”
“嗯……是啊……”咖啡馆主言不由衷地应答着,他突然好奇道,“不过我想知道,平津和林氏同样是第三产业大手,为什么两家之间从来不搞合作,各自的发言人在公众面前也作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呢?”
“这个嘛……”林初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遂催促道,“话说回来老板,你到现在连菜单都没有给客人看,真的不要紧吗?”
“臭小子,回来再好好审你!”
受到提醒的傅须庭抄起一摞菜单便往大厅走去,出乎他意料的事,这十几个客人好像就是在等着他到来一样,一个个用或期盼、或审视的目光大量起这个没什么营业额的咖啡馆主来。
傅须庭觉得场面有些诡谲,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菜单递到集团老总的面前说道:“请问您要来点什么?”
“饮料就算了,我是专程冲着您来的。”平置轶起身,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对这位面色黝黑的咖啡馆主行起了注目礼。这个架势又把傅须庭吓了一跳。
“找我?”傅须庭的疑惑丝毫不差地写在脸上——难道是想把银海咖啡馆打造成平津集团旗下的连锁咖啡供应商?还是说想要以高价收购这家名不见经传、还多次爆出恶性事件的咖啡馆?无论他怎么欺骗自己,都觉得这种好事不会凭空而降。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平置轶的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些许“你必须替我办到”的威慑力。
傅须庭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忍不住苦笑道:“平先生恐怕是误会了,我这里是咖啡馆,并不是什么侦探事务所啊!”
“我当然知道不是侦探事务所。”平置轶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十几个人突然默不作声地退到了店门外,偌大的大堂里只剩下傅须庭和年轻的集团总裁两个人。
总裁说道:“我想找一个能够破解任何密码的人。”
“抱歉。”这一次,傅须庭冷冰冰地回绝道,“这里是咖啡馆,如果您不是来喝咖啡的,就请回吧。”
“傅先生。”几乎是在傅须庭话音刚落地的那一刻,平置轶就抢断道,“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您。没错,您的确有钱也有势力,自以为是可以一手遮天,不过你别忘了,平津集团的资金更庞大,而且也与政府有密切合作。如果您始终不愿配合我的话,我就只好采取一些过激手段了。”
“比如说呢?”
“比如说……将您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众。”
“你威胁我?”傅须庭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
“别这么说,我也是走投无路。”平置轶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语气,“如果您答应了,这将会是一次双赢的合作。”
“我能得到什么?你的不杀之恩吗?”
“您误会我了傅先生,我是个正经生意人。如果您能够成功帮我找到合适的人员,我陈诺您这个数。”平置轶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一个亿?”傅须庭不屑地调侃道,“e.i的杂鱼接趟私活还能挣五个亿呢!”
“不,十个亿。”
傅须庭的脸色凝重起来,语气也变得难以置信:“十个亿?你是要破解中央银行的网关密码嘛?”
“哪里哪里!”平置轶突然笑了起来,“说来惭愧,我只是想破解自家的保险箱密码。我听说您确实缺钱,所以应该没理由拒绝。您看,这是保险箱的照片。”
说着,平置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交给对方,照片拍摄的是保险箱的个个角度,傅须庭端详了一阵后说道:“虽然作为家用保险箱而言有点夸张,但也不过只有六位密码,只要平总多派几个人一个个尝试,半年也好一年也罢,总归能够打开的。”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看这个……”平置轶从照片中抽出两张,第一张照片上的液晶屏数字显示137,第二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是保险箱的背面,上面盘踞着看起来颇为骇人的水管。
“这个是……保险机制。”傅须庭喃喃道,“说明你还剩137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如果再输不对,阀门就会被打开,水管会自动往保险箱内部灌水。”
“果然是这样吗?看来那家伙并没有说谎……”
“谁?”傅须庭警觉地问。
“不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平置轶想要草草糊弄过去。
“话说回来,保险箱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竟令平津集团的老总如此介怀?”傅须庭再度以调侃的语气问道。
“这个嘛……既然我诚心诚意请傅先生帮忙,就不该隐瞒什么。”平置轶掏出一枚被装在塑料袋里的、颜色有些发黄的债券递给傅须庭。
“这是……c集团成立初期的债券,依照他们公司现在的市值,这张债券至少价值二十万!”
“没想到傅先生对商界的事务也有所耳闻。我就直说了吧,这只是别人有幸从保险箱里取出的一张,那个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这种债券?”
“‘全部都是’?”咖啡馆主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起了手中的薄纸,不一会儿便恍然大悟地低吟道,“我明白了,难怪会灌水……”
“您说什么?”
“我说保险箱的保护机制,我想里面放的应该是清水……”
“清水?难道不是什么腐蚀溶液?那就好办了!反正债券湿了的话,烘烘干就能用,这样我就可以大胆找人砸开保险箱了。”
“不,千万别这么做!只要水一突破阀门,一整箱的债券将会在几分钟之内付之一炬!”
“‘水’?‘付之一炬’?这是什么道理?”
“你看这个……”傅须庭将手伸进塑料袋,里面正是平倾裕多年前从保险箱里取出的那张债券。不一会儿,他的手指上便沾上了一点白色的灰尘,“生石灰,一旦遇水便会升温发热,像债券这种纸张很快就会被烧得一干二净。”
听他这么一说,平置轶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傅须庭却饶有兴致地盯着债券看了又看,他自顾自地分析道:“如果有这些债券做筹码,区区十个亿的小钱你一定是能付的出来的,至少我不用担心你跑单。行,这单生意我接了!”
“您答应了?”平津集团的老总突然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我曾多方打听过您的消息,相信您一定能帮我找到合适的任选!”
“这个另说,不过我有两件事想要请教。”
“您尽管开口。”
“一是,为什么平津集团和林氏的关系这么糟糕呢?”
“这个么……说起来也与债券有些关系……”
平置轶花了十几分钟讲述了一个小故事,听完之后,傅须庭戏谑的微笑一直荡漾在嘴角。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咖啡馆主突然收起笑容,正襟危坐地问道,“您是不是也在托人寻找能够转换时间的人?”
“抓换时间?不,我对此一无所知。”平置轶真诚地回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