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
得知这一噩耗,平倾裕几乎是脱口而出,但立刻变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
杜看守虽然愣了愣,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一地区的人对平津家族成员的内部矛盾都有所耳闻,他也不例外。而他并不知道,平倾裕并非是因为继父的病故而幸灾乐祸,而是只有平倾裕才知道,时光已经逆转了。
“葬礼是什么时候?”为了掩饰兴奋,平倾裕干咳了两声问道。
“今天傍晚,平家的人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衣服,傍晚的时候所里派车送你过去。”
杜看守说完之后便退出了牢房,留下平倾裕独自一人暗自搓手——想不到时间真的倒退到了十年前,上苍又重新给了他一次一展宏图的机会,而且这次的机会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什么老庄啦,什么e.i的中层干部啦,净会带一帮坑蒙拐骗的家伙,企图忽悠他的钱财,到头来还是自己找到的楚林最靠谱。
所里的公车将平倾裕载到平家公馆门口,他下车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绕着公馆走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杜看守连忙问道,他也怕自己负责的服刑人员中途逃逸、或是生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好久没回家了,我转一圈看看。”
平倾裕就这样在杜看守的监视下绕着公馆走了一圈,当天造访的客人甚多,都是想借这个机会巴结平津集团信任总裁的。由于公馆是针对私人住宅作为设计方针的,并没有应对如此大客流的停车位,好多车子不得不被迫停到了花园、草地、甚至是台阶上。
平倾裕深谙阁楼的位置,他看到阁楼窗下方对应的位置停着一辆黑色的gl8,商务车的牌照上全是泥巴,根本看不清楚号码,他凑上去仔细地观察着车内情况。
“你在瞎看什么呐?”杜看守见他又有异状,便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平倾裕指着车内说道:“你看这辆车的天窗是不是没有关?”
“是没有关,那又怎样?反正今天也不下雨。”接着,看守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催促起来。
平倾裕表面上不情不愿,心中却是一片大喜——车窗没有关,这是他与楚林私下商量好的。因为以他的一己之力,即便打开了保险箱,也根本无法将沉重而庞大的债券全数带走。于是他让楚林安排一辆车停在阁楼的正下方,到时候直接把债券往窗下一丢,便会直接落入天窗大开的车内。
他来到了宴会厅,其中已是一派热闹,在杯觥交错之间,他发现管家正在手势一名贵妇抱着的贵宾犬留下的烂摊子,贵妇在旁连声却又毫无诚意地道歉,管家则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拭着丝绒地毯。
平倾裕四下扫视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当年林家的少年。不过按照上一次的经历,即便找到他,在他的协助下进入了卧室,最后也来不及将债权给送出去。所以这次平倾裕并不偏执,他决心自己闯入卧室区域内。
趁着管家匍匐在地的功夫,他大步流星地朝三楼走去,也顾不上身边宾客“怎么是他”的小声惊呼,不过在即将得逞时,他还是被管家抓了个正着。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对方盛气凌人地说,“能让你放风一天,少爷已经算是相当仁慈了。”
即便知道时光已经被逆转,平倾裕依然被对方的刻薄气到肝颤——母亲还在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明的毕恭毕敬的,甚至还“亲切”地抱着年幼的自己举高高,可等母亲的棺材一入土,他便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这种人说穿了,无非就是看主人眼色行事的狗罢了!
“我也不稀罕回到这里,只是不得不回我自己房间拿点东西。”平倾裕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那就更没有进去的必要了。”管家讪笑这说,“你房间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整理出来扔了,现在那间是佣人房。”
平倾裕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窜了上来,现在的他不要说是为了价值连城的债券,即使是为了在这条见风使舵的狗面前争口气,也非要进入卧室区域不可,于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强闯了进去。
“喂喂你干什么?!”管家见状忙伸手拦住他,两人很快便纠缠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动作幅度虽然算不上是扭打,但作为读书人来说也算是相当剧烈了——管家的金丝边眼镜歪歪扭扭地夹在鼻子上,但他却牢牢抓着平倾裕的领带不放;另一边,平倾裕死死掰住对方的手腕,却因为“服刑中”的立场不敢再有进一步举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管家像是看穿了平倾裕不敢动手的心理劣势,趁其不备,一记老拳揍在他的面颊上。平倾裕没掌握平衡,一个趔趄,向后摔了下去。
“哎呦——”
这记惨叫声并不是平倾裕喊出来的,倒不如说,平倾裕感觉自己扎扎实实地跌倒在一个软和的肉垫上,而他身下的倒霉鬼才是声音的制造者。
而且这个声音……居然还有点熟悉!
“痛痛痛痛——”楚林的五官挤作一堆,他身穿定制的灰色西装,夸张地躺在地上大叫大嚷起来。
管家一见自己闯了祸,立刻慌了神,他几乎快要跪倒在楚林身边致歉了。更糟糕的是,这边的动静不仅吸引了大量宾客侧目,同时也招来了身为东道主的平置轶。
“在这瞎胡闹什么!”年轻的平津集团总裁压低嗓音震慑道,“你以为今天是什么日子!”
管家指着平倾裕申辩道:“少爷,明明是他……”
平置轶看都没有看同母异父的哥哥一眼,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他冷冷地反驳道:“明明有这么多宾客,你却偏偏和最不入流的那个纠缠不清,甚至得罪了……重要的贵客,成何体统!”他说到一半时还特地打量了楚林一番,仿佛正在努力回忆这人的哪家集团的当权者,但最终记忆搜索还是以失败告终。
“是!”管家似乎在一瞬间恢复了职业操守,他扶起不情不愿的楚林再度道歉后,又哈巴狗似地亦步亦趋地跟着平置轶前往迎宾处。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车里等我扔债券下来吗?”等外人走远后,平倾裕喜出望外地问楚林道。
“反正距离我的戏码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就溜进来看看咯。”楚林带着几分青涩和故作镇定环顾四周,“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原来有钱人家连葬礼都这么声势浩大。”
哦,对了!平倾裕突然反应过来,楚林身为异能者,应该早已习惯了避开人群独来独往,这样宏大的宴会场景估计是生平第一次见。想到这里,他心里居然还有几分唏嘘,但很快,唏嘘便化为警惕的疑问——
“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人识破身份吗?”
“有什么可怕的。”楚林不屑地说,“就算被人发现是异能者,我立刻将时间调整回去便是——别忘了,这些都是十年前的人。”
“对哦……不过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伪造了请柬,还利用异禀偷了件西装。事实上门口的保安扫了一眼这身西装后,基本就没有检查请柬的内容。”他轻描淡写地说,“人类可真是奇怪。”
“人类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平倾裕感同身受地附和起来。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感慨的余裕了,好不容易没有了阻碍,必须抓紧行事才行!
“喂。”楚林叫住他,“记住了,信息不对称的优势才是最宝贵的财富。现在的你是十年后的你,你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有优势。”
平倾裕点了点头,他快速告别了楚林,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时,急急忙忙地朝阁楼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