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吉汲话里有话地问。
“被警察盘问这么久，没有谁的脸色会好的。”她只好硬撑着说道。
“都说了不要把我和公安部门那群效率低下的人相提并论。”
吉汲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在说这番话时，也全然不顾及浑身气得发抖的江怀他们的情绪。
“那你还问东问西的。”
“职责所在。”吉汲无奈地说，“这个曲睿勋可不是一般制药公司的董事长，他们公司一直都在为我们e.i——也就是异能者控制与实验研究所提供实验药物。”
“什么？！”白昕祎张大了眼睛，“你说‘我们e.i’？”
“这次倒是听得很仔细嘛，真是个好学生——没错，我是e.i的成员，早年间也当过稽查官，不过现在已经转向中层了。”
“稽查官？你？”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吉汲笑道，“刚才你不是问他们俩‘指挥官’是什么嘛，我在门口都听到了。我就告诉你吧，反正就算我不说，之后警察大叔也会告诉你的——毕竟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不易察觉地瞟了卢叶山一眼，接着说道：“其实e.i派出协助公安调查的人员无论其原本职位如何，一律可以直接担任‘指挥官’的职位，久而久之‘指挥官’变成了警方用来调侃我们的名词了呢！”
“说调侃也谈不上，你们颐指气使的那副样子的确和称谓很匹配。”江怀处长黑着脸回应，“原来你刚才一直在门口偷听吗？”
白昕祎毫无介入他们唇枪舌战的心情，她发了半天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以为自己接受的是普通的盘问，没想到面对的竟然是天敌般的猎食者！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表现有没有令他起疑……不，只要他从名片上查出自己的指纹，就一定会回过头来再度对自己进行拷问！
也不知道吉汲是故意戏弄对方还是怎样，他像是戏谑般地说道：“不过看你几乎没有受到影响，我还以为自己钓到大鱼了呢！”
“大鱼？”她勉为其难地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我们从林初的血液样本里发现，他曾遭受一种神经毒素烟雾的攻击，当然这也是驭勋制药公司的研发产品。这种药物效果显著，恕我不便向你解释。不过，它有个难以改进的弱点，一旦遇到曾经服用过该药物的患者，二次作用的效果则会大打折扣，多次服用甚至会完全失效。”
他说的全都是事实，与白昕祎认知里的“小鸭子”没有半点出入。
“所以呢？”
“假设事发时你和林初全程都在一起，两人同时吸入该药物，然而他昏迷不醒，你却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这只能说明你曾经服用过相同的药物。但这种药物没有经过合法临床试验，是e.i的专利特供，只运用在异种身上，所以我原本猜测你是个……结果我猜错了，是吗？”
你没猜错，白昕祎心想。
“你猜错了，我和林初很早就分开了，并没有接触到什么毒药。”她说。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呢，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难道是被警方给传染了？哈哈！”
卢叶山和江怀捏紧了拳头，却又不便发作。
吉汲起身，边朝门口走着边说道，“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弄到，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啊，不过我会好好调查名片上的指纹的。拜拜了美女，后会有期！”
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见！白昕祎在心底祈祷。
卢叶山和江怀关照了两句“一个人要小心”之类的寒暄话之后也相继离开了。这下，白昕祎有足够的时间正视自己的糟糕境遇。
查出她的指纹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以吉汲的敏锐，届时他一定会重新杀回咖啡馆讨要一份新的证词，自己的异能者身份没准也会暴露——毕竟她只要一遇到与e.i有关的人或物，理智分析的能力便会大失水准，情绪也会变得歇斯底里，然后做出慌不择路的举动。
日暮时分，郊外的海边只有星星点点的渔灯，昏暗的银海咖啡馆里，白昕祎陷入无尽的思索之中。
焦虑，但又毫无对策。现在的她个体上形单影只，精神上也无以寄托。她只好将脑袋埋在自己的手臂里，妄图寻求片刻的虚假慰藉。
冥冥之中，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召唤——
“喂喂，是我。”
是傅须庭的声音，但是很轻，而且瓮声瓮气的，感觉像是他被关在一个火柴盒里发出的呼喊——
“喂喂，小白，听得见吗？”
白昕祎茫然地抬头，发现手机正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通话没有挂断，刚才和吉汲他们全程的对话，傅须庭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拿起手机：“我在！我听得见！”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沉稳、亲切的声音——
“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嗯！”
啊啊，他都听见了！真是太好了！白昕祎感觉自己找到了盟友——虽然傅须庭并不是异能者，而且也只是“听到了”对话而已。
“那个自称是e.i中层的家伙，是叫吉汲来着？”电话那头问道。
“他是这么说的。”想到那张黝黑而玩世不恭的脸，白昕祎的胃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酸。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慌张，不过放心吧，你不用担心任何事。”
“诶？但是名片……”白昕祎突然想起来傅须庭身在国外，对下午拍卖会之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正打算要详细解释，却被对方截断了。
“那张名片上不会有你的指纹，你相信我。”
就是这样一句毫无根据的话语，却令白昕祎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嗯……我相信你。但我还有许多没搞明白的事……”
“比方说呢？”
“比方说阿恭，虽然你说那肯定不是阿恭本人，但两人的长相的确非常相似！还有林初他……”
白昕祎的心沉了一下，她还不知道林初到底伤成了什么样，虽然从卢sir他们的话中判断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不眼见为实一番还是放不下心。
“提到林初，他性格转变很大啊！他以前是那种会主动出击对付盗窃集团的人吗？”
看来傅须庭也有和她相同的疑虑。
“我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
“我和你一样，也是一头雾水。”他大言不惭地回应，“我已经定了最早一班的机票，有什么困惑或疑虑等我回来之后共同解决吧。”
白昕祎苦笑一声，但心情却从一片阴霾转为喜忧半参——
经过漫长的煲国际电话粥，或许等到傅须庭回国的那一刻，他会惊讶地发现银海咖啡馆的产权已经归中国移动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