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小心眼!”
白昕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又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傅须庭,不由咒骂起来。
“是你自己硬要贴上去,白白损失本月套餐内通话时间。现在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家伙,为什么把话费看得比生命还重啊!他自己还不是为了跟踪,报废了一台崭新的iphone x?真是想想都替他心疼!
沮丧的白昕祎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不过依我看,他不告诉你也好。”傅须庭换了个姿势,悠悠地说。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知道真相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诶?”
“没想好吧?还是说只是出于好奇,随口问问的?”
“才不是好奇!”她矢口否认。
“我想也是。毕竟你是异能者嘛,这么高调地调查真相、甚至不惜与e.i扯上关系,实在不是你的作风。”
傅须庭一语成谶——身为东躲西藏的异能者加通缉犯,好奇简直就是人生大忌,换做以前,白昕祎是断然不会相信这种自寻死路的不理智行为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果然和杠精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变成作逼。
“我看你还是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吧。”他翻了个身,背朝着她,声音也闷闷的,“背后的始作俑者势力太过强大,不是依靠你个人力量能够逆转的。”
“‘始作俑者’?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不用知道内情也能揣摩出问题的严重性——你想啊,身价上百亿的画作、特种试剂制药公司、还有e.i组织都参与其中,难道会是单纯的丢猫找狗的事件吗?”
“但林初不也介入了嘛……”
“你真以为林初是个比古天乐还要平平无奇的打工仔?拉倒吧!人家可是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啊!”
是啊,林初来到银海咖啡馆,不过是来体验生活罢了。说到底,这种投胎时就加了buff的幸运儿,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白昕祎知道傅须庭说得有道理,只是对于放弃还是十分不甘心,她细细琢磨着,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林初并不是最后的线索,那个人说不定也知道一切来龙去脉!
傅须庭突然又翻过了身,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你可别想干什么危险的事!”
“……你怎么知道……?”
“你该不会是想去找那个白瑾瑜吧?”
见她没有否认,傅须庭突然有些恼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忘了那家伙曾经做过的事吗?把咖啡馆弄得天翻地覆也就算了,他可是害死了你最好的朋友啊!经他怂恿的大叔也被害了——说到底,那家伙就是个杀人犯!”
“我知道!”她也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况且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傅须庭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了……”白昕祎突然弱弱地打破沉默,“其实我还有一条线索……”
“你的线索多得都能拿来开店了!”傅须庭忿忿地说。
“不听算了!”
“你憋着多难受!说吧!”
“那个制药公司的总裁,我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是吉汲为了诈我,特地给我看名片的时候背下来的。”
“记性还不错嘛!”傅须庭突然扬了扬眉毛。
白昕祎把对方的手机号码写在纸上递给傅须庭——
“地址就是我们去过的公司地址,应该是公务性质的名片,所以电话也可能是秘书负责接听吧,我从来都没有打过……喂你干嘛?!”
她的惊叫不是毫无理由的——傅须庭结果名片后只是不屑地扫了一眼,随即便将纸撕了个粉碎。
“还能干嘛?当然是阻止你去调查!”
“为什么?!”
“因为这是无意义的送死!”
“或许是有些危险,但绝不是无意义的!你想想林初、还有大叔,如果这是无意义的,他们又为什么受伤、甚至被谋杀呢?!”
白昕祎的眼眶有些泛红,她知道自己又没能控制好情绪,不过好在对方是傅须庭,在他面前可以尽情流露真我。
傅须庭怔怔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友的反抗会如此激烈,更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去彻查与e.i有关的机构——要知道她可一直都是以明哲保身为第一要务的。
他知道此时讲道理是最不理智的做法,于是他尝尝叹了口气,郁郁寡欢地坐回沙发上。
“跟你讲个小故事吧。”他用脚拨弄着地毯上的纸屑问道,“撇开大叔的伪作不谈,公认的达·芬奇遗作《救世主》你应该听说过吧?”
“就是去年年底,在佳士得被拍出4.5亿美元的名画?只要稍微关注一下新闻,没有人会不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幅画会被拍出如此高价?”
白昕祎自己曾经回答过类似的问题——在地下车库里避难时白瑾瑜问她为什么《蒙娜丽莎》会如此有名,或许这两个问题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因为是达·芬奇的遗作,又具有足够的炒作价值,或许还有什么有趣的历史?”
“是达·芬奇的遗作没有错,但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历史,至于炒作价值这一点——应该说拍卖会中将这幅画的价格炒到4.5亿美元,本身就是一场炒作乌龙。”
“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在拍卖会上,《救世主》的起拍价为7000万美金,但随着进程的白热化,价格很快被推至2亿美元,大家很快发现,坚持叫价比拼的买家越来越少,直到集中到最后两人。
那两人都是通过代理商竞拍的,两边的负责人都在一边举牌,一边不停地与上家联系,可谓忙得焦头烂额,现场的战况也越来越胶着——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总之,结果大家都知道,最后的成交价格为4亿美金,加上其它杂费,买家实际需要付出4.5个亿。
你猜猜这位神秘买家到底是什么人?”
“随手就能画4.5亿美金购买名画的,该不会是哪个国家的王储吧?”
“的确是王储,而且还是沙特阿拉伯的王子。”
“沙特阿拉伯?那不是穆斯林国家嘛!他们为什么会买一幅耶稣主题的画?!”
“可不是嘛,一般想来,至少也应该是天主教国家的王储吧——更有意思的是,与他竞价的也是身为穆斯林国家的阿联酋王子。”
“两个穆斯林国家的王子争相抢夺一幅耶稣画像?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更荒唐的是他们抢画的原因——并不单纯处于对艺术品的喜爱、也不尽是为了攀比炫富。”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以为卡塔尔想要得到这幅画。”
“卡塔尔?就是那个被中东各国孤立的国家?”
“正是那个卡塔尔。虽然被孤立,但卡塔尔的统治家族势力强大,对艺术品也有浓厚的兴趣。由于该国已与中东多国断交,因此,两位异国王子不约而同地决定——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中东联盟的敌对者得到这幅画。
于是便出现了拍卖会上,两国王子不断比价竞争的局面——双方都以为对方代理商的服务对象就是卡塔尔统治家族。然而事实上,这幅《救世主》在拍卖前就向卡塔尔方面示报过价——8000万美元,但卡塔尔根本就没要。”
白昕祎感到啼笑皆非:“也就是说,价格是被两个中东联盟国的王子争相炒高的……而且两人的初衷都是为了制衡卡塔尔、而不是收藏?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乌龙!”
傅须庭接着说道:“而且两国王子私下里还是好友,可惜在拍卖会前没有事先通过气。”傅须庭说道,“《救世主》或许是一幅在艺术造诣上出类拔萃的名画,但若以4.5亿美金的价格去衡量它,便毫无意义了。
至于《创世主》更是如此——那甚至是一幅伪造名家的作品——当然,我并不是在否定它的艺术价值。
我想说的是,你为了一时的求胜欲,铤而走险调查时间的来龙去脉,在我看来无异于两名中东王子的竞价火拼——他们尚且有财力有资本,而你只有无法重来的生命和自由——这边是我竭力想要制止你的原因。”
他的话令白昕祎无法反驳,她深深知道自己的身份——况且别说是异能者,就算是普通人想要彻查到底,制药公司方面也不会轻易放过,于是她下决心如傅须庭所说,不再让这件事的阴影充斥自己的脑海。
虽然内心万般不情愿,白昕祎还是无奈地下了决心——
复活的阿恭、行为异常的林初、枉死的枪手画家……就让这些人暂且翻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