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叶山开始转变切入点，转向秦玉莲，问道：“你和死者的关系是？”
“同、同事。”她回答道。
“我知道是同事，但也总有些私交吧？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这个……私下也会一起参加饭局什么的……”
“有没有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秦玉莲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可不是在怀疑你嘛！卢叶山心想，将此案往意外上靠拢姑且还算正常人的思路，但要扯到什么诅咒上，未免也太牵强附会了！
可秦玉莲的双眼中突然噙满了泪水，她的伤感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竟然怀疑我杀人……太过分了……明明都是诅咒搞得鬼……天爱实在是太惨了……！”
有她在一旁嘤嘤不停，卢叶山感觉原本就睡眠不足、没能得到充分休息的大脑更加胀痛不堪。
“好了好了，这事跟诅咒没关系，你少自己吓自己了！”
“怎么会没关系！”秦玉莲满脸泪水地据理力争，“如果不是诅咒，为什么天爱会穿着乔佳佳的、和被撞死的少年同样是红色的连衣裙？这是要变成厉鬼啊！”
卢叶山听出了疑点：“你说什么？连衣裙是谁的？”
秦玉莲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乔佳佳，后者的脸色僵住了——被秦玉莲这样有意无意地揭穿，没能主动上报连衣裙的事，反而显得内心有鬼。
卢叶山不明白女人之间的小心思，他耿直地将炮火对准了乔佳佳，问道：“连衣裙是你的？”
“是……是的。”
“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要早说，难道连衣裙是引起事故的主要原因？”缓过神来的乔佳佳恢复了一贯的趾高气昂，面对质疑，她果断怼了回去。
“你……”卢叶山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高挑艳丽的美女竟然是个刺儿头，只好再度追问，“为什么你的衣服会在她身上？”
亚伦和秦玉莲屏息凝神，他们都知道连衣裙是吴天爱从乔佳佳房间里偷出来的，但恐怕熟睡中的乔佳佳并不知情。
谁知乔佳佳不动声色地说道：“是我借给她的。”
“诶？”秦玉莲忍不住发出了讶异的质疑，但很快被亚伦的眼神制止额。
“你借给她的？”卢叶山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你们之间经常互相换衣服穿吗？”
“倒也不是。”乔佳佳面不改色地说，“我们私交甚浅，只是天爱特别喜欢那件连衣裙，我经不住她反复央求，才答应借给她穿几天。”
“你是什么时候借给她的？”
“旅行之前。”
秦玉莲心中对乔佳佳产生了别样的情感——竟然能够当着警方的面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谎，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如此一来，只要自己不说，警方便不会知道衣服是被偷走、而不是借走的，这样一来更加符合常识。而如果自己贸贸然提出“其实连衣裙是吴天爱从乔佳佳房间里偷的”这样的论调，恐怕备受拷问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吴天爱为什么要专程溜进乔佳佳房间偷一件连衣裙呢？这一点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要说乔佳佳房间里应该也有其他贵重首饰、背包鞋帽都是名牌，任何一件都不会比这件连衣裙来得逊色。
何况乔佳佳高挑有致，吴天爱矮胖扁平，高级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倒像是小丑的罩衫，一点都不合身——她为什么要偷一件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衣服呢？
如此想来，除了诅咒的驱使，别无他由。
卢叶山照例问道：“那么，在事发当时，你在哪里做什么？”
“我吗？”乔佳佳若有所思地朝秦玉莲瞟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说，“我正在给我男朋友打电话。”
“哦，那一定有通话记录佐证咯？”卢叶山惯例将对话记在笔记本上。
“恐怕没有，因为他没接。”她直勾勾地盯着亚伦，一字一句地说。
亚伦的脸色“唰”地一变，卢叶山没有放过这一细节。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一对吧？”他猜测到。
乔佳佳冷笑着说：“没错，本来我想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用的是旅馆的内线电话，但一直没有人接。”
这个女人真是有两把刷子，继承了她爹的老奸巨猾！秦玉莲在心中忿忿地想。
“那么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卢叶山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
“我没在自己房间……我……”亚伦支支吾吾了一阵，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指着秦玉莲说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呃……”
“你们两个在一起？”卢叶山狐疑地朝秦玉莲确认，后者只好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在一起干什么？”卢叶山锲而不舍地追问。
大概是由于做贼心虚，亚伦提高声音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讨论明天的行程！”
“你们两个？在她房间？呵。”卢叶山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他大致也能猜出，这对三更半夜躲在掩人耳目处风流的男女应该不至于被牵扯进命案。
亚伦和秦玉莲一脸窘迫，乔佳佳却心情大好地讥讽道：“看吧，这么蹩脚的谎话说出口，连外人也不信。”
卢叶山瞥了乔佳佳一眼——他从未见过被劈腿还如此欢天喜地的女人！不过，眼下他一心只有解决案子与补充睡眠这两个目的，因此无暇过问他人的感情生活。
乔佳佳先前的那番话无疑是在说谎！她一直都在房间里睡觉，根本没打过什么电话，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吴天爱闯入房间时毫无察觉——她这样的目的，无非是想将警方怀疑的火势引导秦玉莲与亚伦那边——也算是报了先前的一箭之仇。
或许亚伦还没有意识到，但秦玉莲却警觉地发现了一件事——在警方问话的过程中，大家虽然相互牵扯、推诿揭发，却没有人提到任舒坠落山谷的那件事……
乔佳佳之所以不提，是不想在关键时刻惹出风波；而秦、亚两人三缄其口也是出于同一目的——毕竟在他们看来，乔佳佳的钱等同于是自己的。
但焦书亚的沉默就很耐人寻味额——身为导游，理应为旅客的人身安全负责，可他在任舒事故发生后不仅不主动报警，反而连见了警方后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实在是有驳常理。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带的团队遭遇如此事件，传出去对职业生涯不利？不，不会那么简单……秦玉莲看了看乔佳佳、又看了看焦书亚——难道这两个人，勾搭上了？
焦书亚情商很高，莫非他看出乔佳佳不愿惹事的心思，故意顺应她的想法行事？
想到这里，秦玉莲不禁感到一丝寒意沿着背脊腾起——这个团队里，大家都各怀鬼胎，实在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