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卢叶山的困意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了，他摇晃着脑袋，怀疑自己听错了——

“诅咒？什么诅咒？”

“就是——观光巴士的诅咒啊！”

秦玉莲看上去准备煞有其事地解释一番，不过却被警官无情地打断了——

“什么观光巴士？”

观光客们立刻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身为地方警察，都不了解当地情况的吗？

许汀在旁小声提醒：“就是那个新开通的，班次很多，你说红色很碍眼的那个……”

“哦哦！”卢叶山恍然大悟，“你们说那个啊，我一次都没坐过！”

亚伦不解道：“诶，不是说那巴士对当地人免费吗？”

“是啊！”卢叶山大言不惭地说，“可对我而言，警车也免费啊！”

几个人，包括许汀，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卢叶山言辞正色地说：“不过呢，警车对于犯人而言也是免费的——就看你们几个谁有这个机会了。”

“犯人？哪儿来的犯人！这是起意外啦！”亚伦喊道。

“不不不，是诅咒！诅咒！”秦玉莲忙不迭地纠正。

乔佳佳在旁发出不屑的哼声。

“行了行了，一个个说！”原本就睡眠不足的卢叶山被吵得头疼，“是意外还是谋杀我们警方会判断的，姑且先听你说一下诅咒的事吧。”

他慵懒的目光转向秦玉莲，对方被他这么一瞪，突然吓得支支吾吾起来——

“就、就是诅咒嘛——不是说那是辆受到诅咒的巴士嘛！听说观光巴士在运行的第一天便撞死一名红衣少年，那名少年化作厉鬼，报复着每一位乘坐巴士的乘客。

听说那些乘客里，有人欠下巨债，被高利贷逼迫至走投无路，携全家从摩天大楼一纵而跃，尸体断成好几截……还有个女人，连连生产，生下的却都是死胎，死胎的容貌颇有几公分像被撞死的少年……还有一个老太，乘坐完巴士回家后便独自死在了家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干尸了……”

“行了行了！我们听的版本才没那么夸张！”乔佳佳不耐烦于她的絮絮叨叨，又无奈于她的添油加醋，忍不住挺身制止。

卢叶山好半天才记得将嘴合上，随后抱怨道：“这也太扯了！先不说别的，我们这里哪儿有摩天大楼啊！还‘携全家跳楼’，你当时去游乐场蹦极啊，跳楼哪儿有‘携全家’，烧炭还差不多……还有连连生死胎的那位，我们这里大排畸的普及率有这么低吗？”

“没有‘连连’。”乔佳佳纠正道，“还有‘干尸’的事也是胡编乱造的。”

卢叶山见有美女帮衬，脸色也好看了些，他满意地说：“就是嘛，不过也难怪，谣言这种东西，总是越传越凶。但我们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事件遇到不老少，但这么扯淡的诅咒倒是闻所未闻——是吧？”

他回头想征询许汀的答复，后者只好机械地点点头。

秦玉莲忿忿地坚持自己的观点：“那是因为你们警察从来不坐公共交通才不知情！只要你们去巴士站台看看，就会发现张贴着好多反对海报，还会有人过来游说你们、不让乘车！”

“行了行了，你说的情况我们回去调查的。”卢叶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现在首先应当排除他杀的可能——诶，你们当中有谁和死者交恶吗？给你们一个互相揭老底的机会，来吧！”

“诶？交恶吗？”听秦玉莲这么一问，大家反而陷入了疑惑之中——吴天爱向来大大咧咧，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虽说也干过不少得罪人的事，但绝非处于而已，只是单纯的没大脑而已。要说交恶到下杀手，还真不至于。

“没有吗？”卢叶山失望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打起精神说，“那我一个个来问吧——首先是这位提出‘意外说’的先生，事故发生的当时——也就是马厩坍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吗？我在自己的房间睡觉。”

“有证人吗？”

焦书亚为难地说：“恐怕没有——我们都是单人间。”

看来不光是焦书亚，恐怕每个人都无法给出不在场证明。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焦书亚有些哭笑不得，“算了，反正回头你们也会查证……我和吴天爱——也就是死者，并不隶属于同一家公司，我们是通过联谊认识的，我是一名导游，于是她便提出自己部门正好要搞一次团建，想让我来带队。”

“‘联谊’是什么？”卢叶山突兀地问。

焦书亚没有想到会遇上如此没有常识的警官，愣了两秒后答道：“啊，咳，就是相亲。”

“相亲啊——”卢叶山恍然大悟，随后便打量着眼前这位斯文英俊的白面书生，想要试图找出什么突破口，“既然是通过这种方式认识的，说明和死者私交不浅咯？”

他本以为能从对方嘴里掏出点与凶杀案扯得上关系的桃色花边，谁知焦书亚却坦诚地说：“吴小姐对我的生意十分照顾，坦白说，我也觉得她对我有意思。”

“你倒是挺坦率嘛。”

“因为没有隐瞒的必要——这是事实，即使我不说，您也能从其他客人处得知。”

长成如此这般，能吸引女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卢叶山不打算放弃，继续追问道：“那么你对她是什么想法呢？”

焦书亚顿了顿答道：“虽然这是我个人的事，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个人认为吴小姐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但从性格上来讲，我们并不契合，所以……”

亚伦冷笑了一声：“所以你便跑去勾搭其他人的女朋友是吗？”

“并没有你说的那种事。”焦书亚冷冷地回敬。

乔佳佳也笑里藏刀地补上一句：“还有脸说别人，自己深更半夜还不是偷偷摸摸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秦玉莲一言不发地咬着嘴唇，亚伦慌急慌忙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讨论明天的行程……”

“够了够了！”卢叶山撇了撇嘴，“家长里短回头自行讨论。也就是说死者对你有意思是吧？”

他直勾勾地盯着焦书亚，希望找出什么破绽，后者诚恳地点了点头。

“她有没有对你进行过骚扰？会不会以给你介绍生意为由乱开条件，让你觉得不胜其扰？”

“完全没有的事。”焦书亚一口否认，“吴小姐天性开朗，性格单纯，不会做那种极端的事。更何况我认为她对我有意思，只是我个人不自知的臆测罢了，这件事从没有放到台面上来讲过。”

卢叶山默不作声地想了想，的确，在死者与焦书亚之中，如果死的是“被爱”的焦书亚，倒是可以理解成因为求爱不成而演化而成的情杀。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求爱的一方、或者说是暗恋的一方遇害，便不可以用上述那套来解释了。

难道说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经验丰富的卢叶山觉得并不是这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