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昕祎的身边总是充斥着各种怪事。
最初是有一次,早餐时的热榛果拿铁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冰咖啡。不是冷咖啡,而是冰咖啡——就算现在是深秋、就算咖啡放的时间长了点,也不至于从热气腾腾变得冻手啊。
“哦,可能是我弄错了,给你上了冷的。”傅须庭不以为意地将冰咖啡往自己这里挪了挪,又去重新磨咖啡豆了。
她据理力争:“不是你弄错了,是咖啡从热变冷、哦不,是变冰了!”
“怎么可能呢。”傅须庭头也不回地笑了笑。
还有一次,她瘫在靠窗躺椅上望着银海发呆时,突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停滞了。
如果是一动不动的风景,或许很难察觉到“停滞”这件事,但那是大海啊!后浪推前浪,海与沙滩的交界处翻滚着一圈白色浪花,就像纹丝不动的蕾丝花边一样。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看见海面上方几只倒人字形的海鸥也像被拍死在墙上的蚊子一样,展开的翅膀固定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她便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窗外的风景竟然像幅画一般凝固了,连潮起潮落的水声也消失了,她只能听到傅须庭在厨房里煎煮炒炸的动静,
这还得了?!她连忙大喊起来——
“阿须阿须,你快出来看呀!”
傅须庭跟个中年妇女一样一边将手在围裙上抹干,一边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你要我看什么?”
“你看外面——”白昕祎指着窗外,表情却突然僵住了。
“啊,真是个好天。”他语气里有些埋怨,毕竟油锅还开着呢。
“不是!刚才这些都是不动的!”
“哈?”
“我是说——”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解释,“刚才外面的所有东西——浪花、海鸥都是静止的,就像照片一样!”
“哈?”
“就是说——时间暂停了!”
这次,傅须庭没有用“哈?”来应对,他反而皱着眉头摸了摸白昕祎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也没发烧啊……”
“当然没发烧!”她喊了起来,不被信任的感觉太糟糕了!
“那就是这段时间睡得比较少,你看,都有黑眼圈了,啊,还有眼袋也……。”他开启了尊尊教诲模式,“睡眠对一个人很重要啊,它能帮助体内器官恢复元气,也让大脑得以休息,特别是你的大脑,消耗原本就比普通人多。”
他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回到厨房,留白昕祎一个人气急败坏。
说到底,他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她忿忿地想,随后忧心忡忡照起了镜子——难道真的有黑眼圈和眼袋了吗?!
如果说前两次姑且还能用“记错了”或是“看花眼了”来搪塞,但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就令人很匪夷所思了。
那天晚上,白昕祎很早便躺到床上,却听见隔壁、也就是咖啡馆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有小偷?还是老鼠?为什么银河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起身透过隔墙的空隙窥视(没错,房屋质量就是那么差!)。接着稀薄的月光,她目睹到令她难以置信的场景——
咖啡馆里根本没有人,食品柜的门却自说自话地打开了,感应灯光也顺势亮了起来。
柜架上的一包麦片突然被无形之手拿了出来,她只看见麦片包装选在半空,然后越飘越远。
不是小偷,也不是老鼠,这是……她紧紧捂住嘴,拼了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指甲掐到肉里的疼痛也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她不敢再看,立刻龟缩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要不要告诉傅须庭呢?她便往外冒着冷汗一边想,但最终还是决定作罢——如果入侵者是盗贼、哪怕是身强力壮的肌肉型窃贼,傅须庭都能应付得了,但如果对方是鬼魂或幽灵的话,傅须庭的功效恐怕还不如一个孱弱道士吧。
她就这样以龟缩的姿势睡了坚持了一整晚,到后来竟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她睡眼惺忪地来到咖啡馆,却悲壮地发现早餐正是牛奶泡麦片。
她不安地问“这个麦片,是食品柜里的?”
“对呀。”
“这可不能吃!”她把昨晚亲眼目睹的灵异事件添油加醋、还富有音效地讲述了一遍。
谁知,傅须庭听完之后,比起惊恐,反而更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你还好吧?”他思忖道,“这段时间你好像频频出现幻觉。”
“才不是幻觉!是我亲眼所见!我还掐了自己一把!”她信誓旦旦地声明。
傅须庭怔怔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白昕祎以为他终于动摇了,谁知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气急败坏地喊道:“不许笑!这可是鬼诶!你给我严肃点!”
傅须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嘴角不再继续上扬,他带着幽默感反问道:“假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假定!”她当即反驳。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你告诉我,那个隐形鬼为什么只拿了一包麦片?这是投胎或轮回的必要道具吗?还是说这是制作孟婆汤必备的食材?”
白昕祎语塞了。
傅须庭乘胜追击:“如果真有鬼魂出没,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你这块鲜嫩多汁的小鲜肉?要我看你一定是这段时间太辛苦,都产生幻觉了。”
“我什么都没干,每天也就是发发呆。”
“那就是发呆发累了——看吧,说到底还是要保证睡眠啊!”他挥了挥手,表示不愿再谈了这个话题。
白昕祎心不甘情不愿,她坚信自己没看走眼,但又没有说服傅须庭的口才,只好一个人生着闷气。
“对了。”傅须庭突然说,“店里的食材差不多用完了,我得去水产市场一趟,你帮忙留下看店吧。”
“我吗?一个人?”
“对呀,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他理所当然地说,“就算有,咖啡机什么你也会操作了吧。”
“不,不是这个原因……”她为难地说,“你要我跟隐形幽灵独处吗?光天化日之下?”
“你也知道是光天化日之下了!哪儿来的幽灵啊!”傅须庭苦笑着妥协,“好吧好吧,那我带你去市场总行了吧?”
白昕祎头点得比打点计时器还快,并且信誓旦旦地声明:“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看到什么好吃就缠着你要你做的!”
“即使你不缠着我,我也会给你做的。
说着,两人便高高兴兴地在咖啡馆门口挂上了“今日歇业”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