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须庭原本是想要追出去的，可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卢叶山的电话。事后回想起来，他对于当时只顾着接电话而没有去追白昕祎而后悔万分。

他没有想到这个随机的举动会导致白昕祎的失踪，甚至是后来的反目成仇。虽然是后话，但在后来的好几个夜晚，他都宁可自己没有找到“巴士诅咒案”的凶手，也应该把女友给追回来。

“喂，是我。”卢叶山的开场白简明扼要。

“啊，卢sir，检测结果呢？”

“已经出来了，正如你所说的，尸体身上的伤痕的确不是鱼类啃噬的，而是刀伤。”

果然如此，他追问道：“那血液呢？”

“也如你所料，甲板上的血液和尸体不一致——话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那血液与乔佳佳的dna测试做了吗？”

“那个没有那么快，只是血液对比的话，测一下血型是分分钟的事，但dna……”

“我明白了，虽然没有正式结果，但我想应该不会与我的推断差太远。”

“你的推断是什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傅须庭望着日渐下沉的斜阳说道：“麻烦卢sir派一条船在港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派船？去哪里？”

“去离岛。”

挂了电话之后，傅须庭也急急忙忙提起外套出门了。当时他对于是否要联系白昕祎一起去犹豫了一阵，不过最终还是决定作罢——他要面对的，是手段残忍的杀人狂魔，虽然由警方协同，他也不想让她凭白遭受危险。

人一到齐，小船很快便出发了。他们迎着波涛急速前进，海风像刀片一样刮在脸上，带来些许刺痛的感觉。

“我们为什么要去离岛？”卢叶山迎着风大吼，声音混杂在马达声与呼啸的风声之中。

“为了抓凶手。”傅须庭也吼着回答。

“凶手？！你知道凶手是谁？！”

傅须庭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好这时他们的小船行驶到了浅滩，不然这样持续嘶吼的对话不知要持续到几时。

卢叶山急切地问：“凶手是谁？”

“焦书亚。”傅须庭想也不想就这么回答道。

“焦书亚？”卢叶山显得难以置信，“他不是已经被……”

“不，那具尸体是亚伦。”

“亚伦？”卢叶山又大惊小怪地喊出了声。

“没什么可奇怪的，焦书亚就是想让别人误以为尸体是他的，才把亚伦的头和手给割了，还有纹身处的皮肤也一样，为了混淆视听，他还多割了好几处的皮肤。他们两个体型差不多，去掉体貌特征后再把衣服一换，即使是与亚伦同床共枕的秦玉莲也会认错。”

“这我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卢叶山问道，“焦书亚难道不是个临时聘请的导游吗？他为什么对这个团队的人有如此深仇大恨，一定要杀光所有人才甘心？”

“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利益驱使。他成功杀害了四人，但每具尸体上都没有报复性的痕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被缆绳吊着的那具尸体还不算报复性痕迹吗？”

“不是说过了嘛，那只是为了去除体貌特征不得不下手的。”傅须庭无不揶揄地扫了对方一眼，“警方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当意外处理的，就不走尸检程序了——凶手对这点也很有数。”

卢叶山显得有些尴尬，但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所谓的利益驱使是什么？焦书亚与那几个人之前有过交集？他们死了能给他带来利益？难道是保险受益人什么的？”

“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他们距离离岛越来越近，海上的风浪也小了许多，水位正在下降，离岛通往大陆的沙滩也时不时冒出头来。

傅须庭朝负责驾驶的警员打了个招呼，让他关闭马达，并从坐垫下方抽出了划桨，所有人划船前进。

“登岸点距离沙路远一点，至少站在沙路上，不能看见我们的船。一会儿上了岛之后，留几个人在沙路上看守，但是要记得藏身。”他吩咐道，“这次的凶手很聪明，绝非等闲之辈。”

小船悄无声息地靠到岸边，卢叶山和傅须庭、再加上两名警员一同登上了岛，另有两名警员在沙路的中段看守，隐藏在了礁石之后。

傅须庭他们到了沙路与离岛连接的口部，也在几撮灌木丛后躲了起来。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天空中弥漫着一层红幕，余晖在海面上投下一片片赤红夹杂着金黄的光斑。

“还要等多久？”蹲了一会儿，卢叶山有些不耐烦了。

“嘘——这就要看凶手的耐性了。”傅须庭说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走这条路。”

卢叶山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们继续无声地蹲守着，不一会儿，便听到离岛的深处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脚步声逐渐接近，一个高个男子朝沙路走来，在余晖之中只能看见他强壮身材的剪影。傅须庭按住卢叶山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知道那名男子走了一段，陷入前后警员的包夹范围之后，傅须庭才喊道：“就是现在，抓住他！”

包括他在内，一共六个成年男子一哄而上，将嫌疑人推倒在地。接着夕阳的余光，卢叶山看清了嫌疑人的脸——

“你就是焦书亚？”

男子一脸愤怒，但他也知道面对六人绝不是敌手，只好点了点头。

“果然是你！”卢叶山用近乎敬佩的目光看了看傅须庭。但后者脸上却丝毫没有动容，相反，他率先带上手套，在焦书亚身上摸索起来。

焦书亚身上穿着紧身的潜水服，几乎藏不了什么东西，傅须庭摸了半天，也只收获了一把小刀，他厉声呵斥道——

“你这个杀人魔，为了钱竟然活活残害了五条生命！”

“你不是那家咖啡馆的老板嘛。”焦书亚冷笑一声，“怎么当起了警察的走狗。”

“少废话！”卢叶山死死地按住了嫌疑人，他回过头来问傅须庭，“不管怎么样，剩下的那个人算是找到了。不过，你真的确定他是凶手吗？”

傅须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肯定地说：“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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