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祎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是……？”

“从年龄来看，你应该是二代吧。一代实验体的异禀被强行赋值，写进具有遗传性质的dna中，他们所生的婴儿出生后天生携带异禀的可能性很高——要说这是人为加速了人类演化进程也不为过。

“这一发现令研究者们十分激动，这意味着他们不必耗费大量成本去研发投入产出比少得可怜的稀有元素，而是能通过最简易的方式——强迫繁殖——来增加异能者。”

“强迫繁殖……”白昕祎咬了咬嘴唇，她从出生到越狱前一直被禁锢在e.i的研究所里，原来自己是个“被创造”的二代实验体。她开始想象自己出生那天父母的感受——一定不像其他正常家庭那样充满欣喜与愉悦吧……

林初接着说道：“当然，这种方式也并非万金油。出生的孩子并非百分百都是异能者，即便是，他继承的异禀也可能赶不上研究者的预期。

“说句不恰当的话，当今世界的犬种其实全是经由人工选择过的。人类希望狗狗脑袋大、看起来更可爱，便经过多重繁殖，培育了吉娃娃；觉得腿短的狗走起路来很有趣，便有了柯基。

而e.i研究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出携带某些特定异禀的异能者。为此，他们不断地强迫实验体进行交配、交叉繁殖，几乎80%的二代异能者都是这么来的。当然，那些生下来并不具备异禀的——也就是自然人——会被抚养至学龄前，然后转交给社会福利机构。”

“好过分……”现在，她可以断言父母生养她的时候，一定毫无幸福可言，“那他们究竟想得到什么异禀呢？”

“简单来说，他们想要的是念系的能力。”

“念系的？！”白昕祎心头一紧，这不就是自己的能力嘛！但她还是装作无知的模样问道，“比如读心术、意念控制之类的？”

林初回答：“就是这种，顺带问一句，你的能力是……？”

白昕祎心头的警钟一下子被敲响了，她慌忙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哈哈，那就是念系的咯？”

“我没有这么说。”

“你不用介意，但凡念系的异能者都不会通报自己的能力，这也算是潜规则了。”林初反而认可地点了点头，“因为随着科技进步，非念系的异禀几乎都可以用技术手段来替代，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技术研发虽然耗时耗力耗钱，但异能者的培育不也是一样嘛。”

林初的说法和傅须庭的一模一样。

“只有念系的才……才值钱？”

“对，就是这么回事。”他笑道，“说出来怕你不信，现在各国间打响的间谍战中，许多参与者都是由念系异能者来充当的，他们可以更好地解读敌方所想、甚至控制对方的决定、以左右他国命运。就连正式外交场合，随行人员中也会配备几名念系异能者。”

白昕祎此刻的表情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再不为过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命数不佳，一出生便摊上一个“异能者”的名分，连最起码的自由都不能保证。而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命运并不是偶然几率，而是被人为塑造的，内心实在是十分复杂。

以前她见到e.i稽查官，感觉就像是老鼠遇见猫，但她现在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甚至想要当着稽查官的面斥责——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我就是你们全盘游戏中的一枚棋子，不参与规则制定、不参与游戏执行，你们有什么资格将我视为逃犯，划分成三六九等？！

她深呼吸了几口，终于恢复冷静，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异能者？”

“不，开始我并不知道。”

“你来咖啡馆打工的目的不是我？”

“不是，我是冲着傅须庭去的。至于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白昕祎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我……”

“你是说察觉到你是异能者吗？放心吧，你掩饰得很好，不过我有专门识别异能者的工具。”

“还有那种东西？！”

“行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林初笑着说，他看起来再也不是那个阳光无邪、不知云雨的单纯少年了。

“那你打算拿我怎么办？”白昕祎紧张地问道。

“放心吧，我不会去举报你的，而且我知道你现在但从经济上，就面临着巨大压力，还有身份也是个大问题，总之这个你先拿着……”

林初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片，一张是黑卡、另一张是有白昕祎头像的身份证。

“不行！这我不能要！” 她连连摆手。

“好了，别跟小孩子推让压岁钱似的。”林初强硬地将两张卡塞到她手里，“卡是无上限的，尽管拿去花；这张身份证也可以正常使用，买机票过安检都不成问题。”

白昕祎尤其觊觎地看着身份证，眼馋地问：“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放心，钱我一定会还的！不过，身份证的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有钱嘛，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轻描淡写地说。

白昕祎手里紧紧攥着两张卡，这一晚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心中百感交集。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林初突然认真地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傅须庭有没有将什么东西藏起来？而且表现出特别警惕、特别重视的样子？”

她想了想：“好像没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真的特别警惕，也不会被我发现。”

“也是哦。”林初又笑了，“这可真是个蠢问题。”

白昕祎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你跟踪他的目的是什么？”

林初耸了耸肩：“抱歉，这我也不能告诉你，况且对你而言，知道太多反而没好处。”

一提到傅须庭，白昕祎的心又被揪了起来。其实比起获知异能者的真正来源，傅须庭对她的背叛更令她痛彻心扉——毕竟这几个月来，他们两人以情侣身份朝夕相处，她向他透露了太多秘密、共享了太多经历。

在认识傅须庭以前，白昕祎自认为只是个不敢抛头露面、不敢接近世界的藏匿者，就像只敢深居巢穴、见不得光的小动物一样。傅须庭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到了她的洞穴里，并引领她探头探脑地接触地平线以上的一切。

而正是这曙光，转过头来像一把利剑一样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