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低头,轻声却又认认真真地道:“嗯,就像拓跋坤也让我学到了人生中重要的一课一样。”
阿曦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苒苒此时因他的话而变得有些许严肃的表情,慢慢低下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光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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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欧阳曦开始去外祖父的木工坊,司马苒独自呆着的时间便又多了一些。她又在慢慢学会与自己相处,同时心里又能牵挂着另一个人。这是早年时候的她所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也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方凝雪那边打发人来拿新的衣服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虽说苒苒对此并不怎么在意,而是将做好的新样式一件一件挂在偏厅里。倒是某个制衣坊的人打听到她的住处,有一次还专门上门来找她,意欲向她购买最新的款式,好拿回去复制,并且表示愿意长期出钱买她所设计出来的新样衣。他们似是看出了苒苒某种对即将流行的款式的把握感和预知能力。
关于这件事情,她打算和他们约个时间好好地谈一谈,因为这是长期的合作,须从长计议。
她带着自己的画去白马胡同,顺便收回自己的画卖掉所得的钱,再拿到钱庄存起来。看着票据上一点一点增加的钱数,她感觉越发地安心了。
从钱庄出来后,她专门去了镇子里最好的一家糕点铺子买了一些精巧的甜食点心,打包好了打算回府看看父母亲。仔细一算日子,又有好久没回去过了。
半道碰上颜掌柜,双手负在身后,正摇头晃脑地从平安街一条侧巷走出来。走到平安街上,看到了苒苒正迎面走来,两眼一亮,便上前打了声招呼。
苒苒原不太想搭理他,复又想起上次阿曦跟他说颜掌柜遭了殃,被人扔了鞭炮到院子里,还贴了揭发他恶行的告示,心下不禁又生出稍许同情,便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只是语气还是不客气的,“干嘛?”她毫不掩饰,面露嫌弃,不耐烦地问道。
“哎唷!司马小姐,见到我的态度何必这么凶呢,咱们又不是什么仇家。”语气有点谄媚。
“谁说不是仇家,你忘了自己放任别人抄袭我的画?让我白忙一大场,告诉你,我可记仇了。”
苒苒觉得自己必须善恶分明,让坏人得到应有的对待。
“记仇好,记仇好……”颜掌柜轻飘飘地敷衍着,片刻又道“跟你商量个来钱的事儿。”他也不等苒苒说自己是不是愿意听,便直接说道:“你还想接珚绎的活儿不?我那儿来了个新客人,我这不是找不到人了吗,谁不知道火镇善西域文的舍你其谁……”
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有需要的就舔着脸来讨好,苒苒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找不到人了想起我来,当初你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怎么对我的?你自己那副嘴脸你忘记了吗?”她可不想留情。
“上次是我不对,另外一家给我出的价实在低,我是生意人,做点小买卖哪儿那么容易啊。”
“你这种人的存在,真是玷污了书画这个行业。”憋了许久,苒苒很想一次性骂个痛快。
“到底考虑不考虑?”长期在火镇居住的颜掌柜还不算完全老油条,被苒苒骂了几句,面子放不下,便也开始有些吹胡子瞪眼。见他要跳脚的模样,多少还算有点廉耻心的。苒苒想。
“我看看吧,最近忙的很。很多事情等着办呢。”苒苒看他要急了,故意说道。
“拿咱们可说好了,我可恭候你的大驾。”听口气这档子事儿似是有希望,他面色缓和,忙不迭顺水推舟。
“行了行了别挡我路,本小姐忙着呢。没看我正大包小包的呢?”说完,苒苒提起手里的甜食包在颜掌柜面前用力晃了晃,末了气呼呼地走掉了。
颜掌柜被晃得眼花,定了定神后,自个儿碎碎念着:“有赚钱的好事儿呢脾气还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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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曦给苒苒做的第一个玩意竟是一个没有轮子的滑板。但是体积却比有轮子的要更长更宽一些。材质也更厚实一些。
“没轮子怎么滑啊?”苒苒抱着木板疑惑道。
“跟我来你就知道。”欧阳曦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他带着苒苒一路穿过灰兔胡同尽头的空地,来到镇子外的一处平缓的山坡。在某个朝向的一块山坡上生长着一层柔软的青草。他一口气爬到了高处,示意被甩在身后一大段的苒苒快点上来。苒苒跑得气喘吁吁的,终于赶到了他身边。欧阳曦将木板往山坡上一搁,看着苒苒,微微带着命令的口气道:“坐上去。”
苒苒大概看出了□□分这东西的用法,便乖乖地坐了上去。
原以为一次就能坐得下一个人,没想到欧阳曦也顺势坐在了她的身后。木板也的确够大。欧阳曦用手在地上用力向后一撑,木板离了平地,后面的尾巴一翘,便顺着山坡的弧度往下滑了下去,风霎时开始在两个人耳边呼呼地吹,在这个冬末春初的季节还带着一丝丝的微凉。苒苒兴奋得叫起来。
苒苒和阿曦迎着风在山坡上滑行,张开双臂,仿佛再过一会儿就要从这山坡上起飞,滑向天际。她的眼睛有些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有些张不开,使劲眯着,仔细看着前面的方向,未免撞上什么石头。凉风往领子里面灌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一边又兴奋的喊着,欧阳曦在她耳边爽朗地笑,两手护在苒苒的身子两侧以防止她失去平衡朝一边摔倒。
模板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两个人双双跌进了山丘脚的草地里。
“也太好玩了吧!你怎么想到的?天才。”苒苒在草地上一骨碌坐了起来,开心地叫了起来。
“再来?”
“再来啊,谁怕谁!”
两个人仿佛双双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玩乐时光,皆是开心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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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下午,欧阳曦在地下藏书室里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整件事的过程是这样的:他在书架上翻看各种书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本小册子,那小册子“哗啦”一声滑落下去,滑进了墙边摆着的一个矮柜后面。
那是和墙之间隔着的一道窄小的缝隙,狭窄得手指根本无法伸进去。他试着将矮柜往旁边推了推,谁知那柜子却像是固定在地面上似的,竟纹丝不动,似是有千斤重般。
欧阳曦心下奇怪,这矮柜看起来并不大,又全是是木材所制,完全不应该如此笨重不堪才是。
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又将那柜子往相反的方向推了一下,这次竟推动了,就仿佛这柜子底下设置了一道隐秘的机关似的,机巧灵活地“喀嗒”一声往另外一侧前进了一格。接着,只听得密室中一阵闷响,房间最深处那道墙前面摆着的书架竟应声自动地移了位置……
苒苒那时正窝在房间里画画,听见屋后面欧阳曦从密室的新通道探出半个头来喊她过去。她懒洋洋地起身去了,看见阿曦一脸的兴奋,正大力地摆手示意让她赶紧和他一起下密室去,样子还有点异乎寻常得急切。“快点别磨蹭。”他道。
发生什么事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下了通道,刚顺着螺旋形的梯子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走进密室中,就看见了那面墙壁的异样。
她顿时目瞪口呆地瞧着那道墙上的书架向前移了有半米来宽的距离,后面露出来的竟是另一个空间的黑暗入口。
他俩对望一眼,便牵起对方的手一齐走进那个黑暗的通道。里面似是有什么机关感应到了他们的出现,“呼啦”一声,亮起了一排火炬,就和从井底到密室之间那个通道里的那排火炬一样。
在他们的面前,竟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通道,与红石丘同样颜色的墙壁,蜿蜒深入,视线消失在通道的拐弯处,此时整个通道灯火通明的,如一头火龙的血盆大口一般,在他们的面前张开,却不知通向哪个终点。
他们站在入口的开端,一时间双双都愣了神。过了半响,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似是在询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又像是一齐诧异“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通道!”,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一无所知和差异,便又转脸看向前面。
两人同时决定向前再走几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手依然默契地牵着,安全起见。
欧阳曦拉着苒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通道是缓慢地朝上延伸而去的,并不是很长。尽头处似乎亦有些光,却不像是火炬的光亮,却是微微浮动的光芒。两个人左顾右盼地往里面走着,均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地方啧啧称奇不已。
半路到了一处,似是有光从墙壁某个裂缝处透进来。他们踮起脚尖朝着裂缝处往外一看,正是灰兔胡同尽头那块空地。几道很小的缝隙,竟能将空地的景色一览无余。从外面,又怕是难以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