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帝穆此举的深意。
有歌者认为,他或许对女皇也是有情的罢。
但那歌者旋即便被官府抓了起来,无奈帝穆生前曾颁下律条,官府不可将百姓以言入罪,故而训斥了几句,又将那歌者放了。
经过数代人的努力,人们对武技的修习终于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他们发现,并非只有那些一出生便身怀种族天赋的人,才可以使用灵力释放强大的种族武技,还有一些人,通过后天的修习也可以做到。
他们同样发现,灵力不但存在于拥有种族天赋的人体内,也同样存在于广袤的天地之间。而灵力的实质其实是五行的归元与化生。
早在黑暗纪元便有人发现,夜空中星辰的变化暗合古老的易理,人们可以感应星辰的变化打坐吐纳,将五行之力导入体中,再以五行归一之法纳入心脉,这便完成了五行的一次归元。
这是一个漫长的修习过程。
当五行之力一次次归元,心脉经历日积月累的锤炼后,质的变化出现了。修习者惊异的发现,他们的灵君正中,出现了一枚淡蓝色的柔软的灵核。
心为灵君,昼夜搏动不停。
此后,无论吃饭行路,还是夜半梦中,灵核都会自行吐纳,再也无需修习者每日花费大量的时间打坐。
这一过程,叫晋阶。绝大多数的修习者,终生都无法突破这一门槛。
之后,他们又陆续发现,让灵核以某种特殊的顺序释放五行之力,便可以施出对应的武技。有些蕴含着极为可怕的威力。
他们将这些复杂的顺序命名为灵力图序。
灵核遵循古老的易理缓缓旋转,在日积月累的归元吐纳中还会继续晋阶。
数百年后,大陆南方出现了第一位神梦武尊。他晋阶时,五色灵光照亮了方圆千里的夜空。
这是一个灿烂如繁星的时代。武技的兴盛伴随神术和巫术同时崛起,人类对自身力量的追求达到了巅峰。
但是,没有任何史书纪录下恒河纪元是如何结束的。
这是一段戛然终止的历史。
再然后,便是阴河纪元,一直到今。
少女述说到这,问了小白一个问题:“以不义对不义,是否能被视作义举?”
小白目露深思:“以不义对不义……”
他深深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能恒久坚持过程正义的人,皆是真正的英雄。然而,寻常人更重视结果。很难善始善终。”
少女眸光微亮,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呢?你能做到么?”
小白想想自己这些年来,身边非整不可的一堆乌七八糟的事,若想迅速达成目标,哪能完全避免非常手段?
他再次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做不到。”
少女不由“扑哧”一笑:“你很诚实。”
她又问:“你是男子,你觉得帝穆对女皇有情么?”
在少女明亮的眼眸注视之下,小白尴尬的摸了摸头,然而摸到一手又厚又密的黑色硬毛,他吓了一跳。
他瞧了瞧自己的手,霍然一只毛绒绒的狼爪,又吓了他一跳。
他“咳”了一声,神情很是赧然,老老实实的道:“这个答不上来,没经历过。”
少女又是盈盈一笑,不再为难他:“我来过不少回归一之界,回去又翻了一些史籍残书,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恒河纪元的痕迹,几乎被史家有意识的掩盖了。甚至有不少史书,把灵力图序的出现,归结为暗姬女神和万生佛的功劳。所以我怀疑,当初恒河纪元的终结,是有隐情的。”
小白也很震惊:“你的意思是,恒河纪元不是自然终结的?”
少女道:“没错,我觉得有什么力量打断了这一进程。否则,以帝穆当初的成就,不至于过了万年,大陆如今还是大片蛮荒之域。假若我不是偶然在归一之界发现了真相,我简直以为,恒河纪元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她伸出小巧的狐爪,白色的柔软绒毛像细腻的指套,十指淡红,纤纤如玉。
小白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居然狐爪也是很好看的。
他连忙收敛心神,离少女坐远了一点,摆脱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淡淡的灵力光晕一闪,她手中出现了一张陈旧的兽皮卷。
她展开兽皮卷,指给小白看:“这幅地图,是我从一个蛇尾人统帅那里偷来的。”
小白打眼一扫,眸中怔了一怔,便看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代没有阴河。”
他仔细瞧了一会,指着东边道:“此处,如今应该是阴河东极迷迭水域。”
少女点头赞同:“没错,原来的迷林风渡大泽要大的多了。”
小白又瞧了片刻:“这里是北方的雪赞城。如今已全部沉在阴河水底。”
他站起来四处遥望了一番,很是感叹:“那么如今我们所在的位置,便是以后的天晶守望台。”
少女眸光生动,很是喜悦:“没错,你一看就明白了。你信我说的是真的了?”
小白点点头,两人又坐下来仔细研究了一番地图,发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事实。
如今环绕大陆的茫茫阴河,万年前的确是大陆的一部分。
被沉入阴河水底的,不仅有蛇尾人建立的迷阑古国,还有南方帝穆建立的新罗国,以及西方的几个小国。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做到呢?
小白和少女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法则。”
少女舒了口气:“我探寻了很久,也没有半点头绪。只好转移了方向。这回我来迷阑定心碑,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帝穆究竟对女皇做了什么,蛇尾人可怕的天赋便消失了?假如能弄清楚这个,那么便能弄清楚蛇尾人天赋的来由。所以,我想去女皇的寝宫,瞧一瞧她的九颗尾星,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少女十分聪明。
蛇尾人与生俱来的如此可怕的天赋居然能为法则所容,显而易见,这其中必然有奥妙。
帝穆一定是通过某种方法改变了法则。
那么这便意味着,帝穆有可能知晓法则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