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哎,以前一直认为辰枫敢爱敢恨,但是现在多多少少的对此有些质疑。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试想,若是对象换成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话,又有几个人能那么干脆果断的将爱恨分明?别人她不敢说,至少她自己做不到。
“哼,你以为我想表达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表达,你这个神经比钢筋还粗的笨蛋!”无月也以相同口吻回道。
“说我神经粗大?那你神经纤细咯?那你哭阿?使劲的哭!拼命的哭阿!这不是表现你神经纤细的最好办法吗?那你怎么不哭?你快哭阿!”辰枫猛地坐起身,红着脸,气呼呼的大声吼着。
“想吵架是吧?那就奉陪!三年没吵,果然皮痒难耐了阿!而且,我为什么要哭给你看?你以为你是谁阿?玉皇大帝?天仙神女?还是君王老子?拼什么你哭就哭?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这个神经粗大的白痴!”无月也坐起身,怒视着辰枫。
顿时,两人就像是争夺食物的虎豹、抢夺恋人的情敌一样,彼此呲牙咧嘴的瞪着对方,发出的声音想要威慑对方,而那眼神似乎是想要让对方退却或者是就此将人杀死。
“……辰枫,无月,你们俩……”
“……哼,吵就吵,又不是没吵过,谁怕谁阿?!还有,那什么玉皇大帝天仙神女的,你以为这是在开办什么传说派对么?各路神仙都会出来么?!”辰枫不屑的努着嘴,道,“你还老子,我还孔子孟子韩非子呢!”
“不怕就吵阿!以前就看你不爽,以为神经粗大就可以不为一些事情负责了吗?一句没有发现、没有察觉就可以了事了么?你以为你是少女漫画里面的天然呆阿,所以一股劲的卖萌?告诉你,我不买账!”无月亦是一脸不屑,毫不示弱的反击。
“少女漫画?你以为我没看过漫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你这个说话恶毒、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做错了事情还让别人给你找台阶下,你以为你是明日香么?我看你根本就是女王!”辰枫也不甘示弱,回以反击。
“哟,连傲娇的始祖明日香都知道的人还说没看过漫画?你想忽悠谁,还是你以为我神经和你一样比钢筋还粗?”
“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在别人耳朵旁边念,想要不记得都难!”辰枫哑口,重重的哼了一声,“还有,某些人不是只看白痴小说吗?什么时候改看漫画了?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要不是你现在说的话!”
“不行吗?我看小说看漫画管你什么事?再说,我是女王又怎么?我有那资本!怎么,不服气?不是你说我是女王么,那还不快点给本女王端茶来?”看着辰枫渐渐露出的吃瘪的表情,无月就一阵暗爽。
相由心生,貌由心变。无月心中的爽快不自觉的表现在脸上,让辰枫看着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资本么?你是说你老爸的资本还是你的资本?”辰枫将无月上下打量了一遍,扯起嘴角,冷笑道,“喔,说到这里还差点忘记了。不知道是谁的原因,我们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被刺到痛处,无月不由的收缩着瞳孔,勉强着骄傲,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道,“是阿,我就是招灾体质!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么?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是你自己倒霉,谁让你跟着我的?!还是你想要我说一句‘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落到这种地步!请原谅我吧!’这种台词?”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跟着你?!还有……”
吵得正厉害的两人,突然被一声抽泣声给震住。闻声望去,两人皆是惊讶得比不上嘴。
那声音很低,像是声音的主人在强迫压抑。
若初捂着嘴,低声的抽泣着。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的滚落而下,一滴一滴的落在散乱在她膝前的纸牌上。
辰枫与无月慌了,她们从未见过若初哭泣。准确说,她们一直都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若初的照顾,就如同小孩子一样,完完全全没有考虑过若初的感受。
而现在,看到这样子的若初,她们手忙脚乱了起来。
“……若初,那个……那个你……”
辰枫呆呆的看着若初,努力的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她不哭,可是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到该怎么办才好。
“若初,你……你别哭阿!”无月不知所措的揉捏着手指。
“……我刚才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让你们停下来?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办法。你们以前也经常吵架,但却没有像这样口不择言过。简直就像是借由伤害对方来惩罚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应该静静等着你们累了,然后不吵了?还是像你们一样,用漫画里面的笑话将这一切圆和?然而我却……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很无用的在旁边看着你们吵,看着你们伤害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我……”若初边哭边笑着,平时温柔的笑面,此刻却满是自嘲。
“……惩罚自己?怎么可能!我只是想骂骂这个笨蛋而已,你别想太多!再说啦,我可没有那种和自己过不去的倾向,更没有那种折磨自己的兴趣。”无月说得勉强。
“若初……若……大姐,别哭啦……再哭就真的成花脸了!……喂,真的,别哭了……”辰枫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的做了一个鬼脸,逗笑着。
果然,若初忍不住笑了一下,短促的笑声中仍然带着哭腔。她试了试眼角的泪水,将手轻放在双膝之上,暗中试着舒缓心中痛楚与莫名的焦躁。
对,除去因为她们彼此争吵用以伤害对方而带来的痛苦,那让她流泪的原因还有心中的焦躁。
其实,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在做梦。至于梦境之中是什么,她全然不知。明明在梦境之中很清楚明晰,但是在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一切都如同云散烟消。
纵使如此,她还是能够确定两点:其一是,梦境一直在重复着,同一样的事情、同一样的场景、同一样的人以及同一样的故事;其二是,那个梦境很悲伤,是那种用绝望来形容都不足以表达的悲伤,以至于每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这一件事情她没有告诉辰枫和无月。不是因为见外,或者是不能言说,而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是好。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余三人,她的口才是最烂的,万一表达不清楚的话,被以为是神经出问题的话就悲剧了。
“好啦!好啦!刚才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最近太无聊了,天气也太好了,一时闲着没事干!你知道的嘛,人一旦闲起来就很容易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所以……”无月有些苦恼,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若初的眼泪,因为在记忆中,若初从未哭过,“是吧,辰枫!”说着转过头,看着辰枫。
“……啊,嗯。你就当我们发神经,别介意啦!好不好?……别生气啦!再生气的话,可会变成老婆婆的喔!”辰枫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笑道。
“……你不啰嗦这么多!只怕你再啰嗦下去我们不变老婆婆就会变老太太!你这个大白痴。”无月道。
“……哼,不和你扯这一些事情了!这样吧,我给你们说一件很搞笑的事情?”辰枫一脸期待的提议。
“嗯,什么事?”若初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才无月不是说我有偷偷的跑出去嘛!嘿嘿,的确是这样的。这一年多以来,我是有偷偷的跑出去。而且还不止一次呢!”辰枫一脸得意,“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噢,你们别看这次影楼和幻影楼相隔几百米,其实是连在一起的!要不了多久就会到的。前提是要走对路。”辰枫一脸神秘兮兮,语气里带着自满。
“这很有趣吗?”无月疑惑,“只要一条地道或者什么的就可以连在一起了,不是吗?”
“你别打岔!”辰枫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继续道,“平时,我会去拿一点好吃的!虽然这边的食物不差,但是一年到头都重复着那几样,实在吃烦了。偶尔嘛,也会去吓一吓那里面的人,谁让他们将我们关在这里,连理由都不给我们一个。”
“难道那闹鬼的传闻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无月讶然。
大约在半年前,来给她们送饭的人说,平日尽量减少活动范围,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几番追问原因,送饭的人才勉强回答道,幻影楼闹鬼了。
那时,在她的眼里,闹鬼与看恐怖片是同样虚构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事情。因此,根本不知道在幻影迷城里“闹鬼”是一件足以与战争相提并论的大事。不过,这是后话了。
“嘿嘿。”辰枫得意的笑着,“还有阿,我见到一个人,他说他一直都在那里,从来没有出去过!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根本就不信。又不是死人,也没有被关着,好手好脚的,怎么可能没出去?除非是他自己不想出去。”
“……原来,‘闹鬼’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一个愤怒而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是阿……怎么样,不错……”
辰枫一边说着,一边反射性的回过头,在看清那个声音的主人时,还未说完的话就哽咽在喉咙里。
“……昔影!”被那声音所惊吓,无月失声叫出口。
只见昔影站在身后,一脸冰霜的站在阳台入口处。双拳紧握着,身体也有一些僵直,似乎是因为在压抑着什么?
原本稍稍被辰枫逗笑了的若初,瞬间苍白了表情,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即使不明白,但她却能莫名的肯定:
那从昔影身上散发出的让人动弹不得的气息,是杀气!
刺骨、罔若要将人的灵魂活生生的剥离肉体的愤怒而冰冷的杀气!
这是没有阳光照耀的世界,终年终日终时都是如此。原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太阳和阳光,也成了传说一般久远而虚无的事情。
或许,习惯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只要习惯了,纵使世界纵使阴沉,黑夜比黑色更加的暗沉深邃,只要习惯了,也会将之当做是理所当然。纵使是在天的另外一边,从天空上洒落而下的是近乎白色的耀眼光芒,而这里却没有资格拥有,也会将之视为是理所应当的。